身上的汗味朝着阿杰迎面扑来,阿杰本能地挥手推开他。
他捂着脑袋抬起头一看,那一脸抱歉还时不时警惕地往外看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火炮。
“巡逻队又来了?”柜台的姑娘问。
“来了,今晚来三趟了,最近怎么搞的。”阿杰找了个矮点的位置坐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好像是有个商贸会要开,肯定要整顿市容市貌。晚上十二点之前还是不要出摊了,我几次下班见到他们都是十二点后才回去。”姑娘走到门口看了看,又走回来。
姑娘关切地问阿杰怎么样,要不要紧,还找了个创可贴给他。
阿杰说没事,就一道小口子。
火炮也一直在堆着笑说抱歉,也就是这空当,阿杰见着火炮也有伤,胳膊上不知道被什么划拉一道大口子,他反倒没怎么在意,抽了几张餐巾纸擦擦血。
或许还是医者仁心,虽然阿杰从来不想靠近这类人,但还是忍不住对火炮道,“你这口子有点大,淋点碘酒消消毒,或者去医院包一下吧。”
火炮摆摆手说不要紧,过会自己就好。
姑娘也笑了,她说哎呀这点小伤哪用医院啊,去了还不得榨干了剩副骨架出来。小病靠熬,大病等死,你说是不是?
阿杰没接话,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他干的就是这一行,而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穿着白衣服的豺狼。
等着姑娘给他打包衬衫的时间,阿杰也往屋外看去。
第3章 (3)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正是市中心最热闹的时候。商铺没有打烊,小摊贩也摆了出来。
往日里沿街一条路,骑个自行车都穿不过去。尤其到了周末,从六点交警和巡逻队下班开始,满满当当全是推车的、摆摊的,各种各样的小商品把这条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
但现在小路上一个摊贩的影都没有,只有三辆巡逻车,几个猩红的大字十分扎眼。
车旁边站着了几个穿制服戴袖章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拉到了来不及跑走的摊贩,呼喝着把他们连人带东西一起登上一辆大卡车。
不过抓到的并不多,阿杰看了一眼卡车,也不过坐着三五个小贩罢了。
这些卖黑卡、拿假证、贴手机膜或兜售盗版碟的小贩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逃跑和侦察能力,只消见着巡逻车的影,便有人及时地呼喝一声“来了”,十秒之内一定让大伙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他们大多和临街商铺的人熟悉,就像火炮这样,一查岗,把东西往小箱子里一捅,抱起箱子撒腿就跑。
跑不过几十米就进到店内,那巡逻队也不会真派人进店把他揪出来。
阿杰瞥了一眼藏在售货员脚边的箱子,里面有几张新上映的大片,还有几个什么女性搏击俱乐部之类的标语。
阿杰也买过,说来也搞笑,难民潮之前这种大d版的七块钱一张,□□sān_jí还多加一块钱。难民潮过后或许是竞争变得激烈了,反而降价了,现在五块钱一张,什么类型都不加价。
这或许是难民涌入的唯一好处。
姑娘把衬衫袋子交到阿杰手上,阿杰再回头看了一眼火炮。
火炮还在拿纸巾擦着血,但那口子确实是大,几张餐巾纸都染红了,根本没法止得住。
但这不关阿杰的事。
何况火炮压根没认出他来,他也没必要再多管闲事一次。
阿杰只是来买衣服的,脑袋被磕破了没计较就算好了,他根本没必要再救死扶伤。
可或许还是职业病发作,阿杰走了几步到了店外,最终又绕回了店里。
他绕回火炮的面前,火炮还以为他是要钱,刚想开口说自己今晚没挣到多少,阿杰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帮你包一下吧,”阿杰皱起眉头,浅浅地叹了口气,“我住不远,你过来,我给你稍微处理处理,不收钱。”
姑娘和火炮愣了一瞬,随即后者连连点头,不住地说好好好,谢谢谢谢。
阿杰觉得自己学习太好了,好到课本上随便一个字眼,他都能贯彻落实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