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一旦到了十几岁,多半就开始留长发了。小的时候动不动就长虱子,大人们往往嫌烦都让留短发,好收拾。大姑娘自己有了爱美之心,总想着在有限的条件下也要尽量把自己打扮一下。芳姐和丽姐都是早上起来自己梳的马尾,用头绳一圈圈绑起来。不是那个年代的同学不会明白,其实橡皮筋也是稀有品,乡下一般很难买到。杨小贝有一盒子皮筋,正好给她们编几个网红发辫。好久没有编辫子们,就当自己练手。
一边回忆,一边很认真地帮芳姐和丽姐设计了两种不同款式的花样编发,还在化妆盒里找到两个带水钻的小发卡,给她们别在头上。最后看看有点皴的小脸蛋,又给她们洗了把脸,涂上润肤乳和润唇膏,搞定!忽略身上穿的旧式棉袄,看上去就跟00后初中生一样。嗨!杨家人的基因就是好。杨小贝对自己的手艺感到十分满意。
芳姐和丽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从来没有想自己会这么漂亮,也从来没有见过头发能编这么些花样,还有那亮晶晶的发卡,闪得两个人眼睛都花了……
20 学业
“怎么样?还满意吗?”杨小贝笑mī_mī地问,还别说,打扮一下还都是美人胚子。芳姐和丽姐两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还想什么呢?被小姑(小姨)精心装扮了,自然是想出去秀一下的。
得到首肯,两个小姑娘穿花蝴蝶似的就飞出去了。这会儿外面帮忙也忙活得差不多了,正短暂的休息一下,在一起聊聊天,就看见两个妹子一脸激动的扑过来了。“妈!小姨给我编的头发,好看吗?”丽姐性子急,一头扎在大姑怀里嚷嚷。芳姐也不说话,就在大家面前来回转啊转,把几个小的女孩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哎呦喂!小妹给你们编的?手太巧了,真好看!”大姑瞧这自家的大女儿喜得跟什么似的,也特别高兴。哪个当娘的不想把自个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家里再穷,大人们不做衣裳,小孩子每年总还是尽量帮她们整一身新衣。但这也就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做的了。现在看看打扮的焕然一新的女儿,大姑也感觉欣慰。
大伯母的关注点又不一样,这小姑子手里看来好东西多的很,你看给小孩梳个头也能拿出这么好看的卡子,不知道什么宝贝儿,亮瞎眼了。她拉过芳姐一边赞叹,一边研究。芳姐从多次惨痛的经历中锻炼出敏锐的直觉,赶紧说要出去给爹看,挣脱她妈跑了。哼!当我不知道呢,这么是又看上我头上的好东西了,又要哄我怕弄坏了帮我收着,然后又被锁箱子里去了。再拿出来又会到了妹妹头上。芳姐暗暗下了决定,等一下把发卡还给小姑,下次再过来带,看妈怎么好意思开口!
大伯母小的时候穷怕了,养成藏东西的习惯。什么都舍不得用,舍不得吃。给孩子们置办的衣服鞋子,新的拿出来穿一下就被收着,等孩子们破破烂烂的衣服穿得不能再穿了,拿出来一瞧,都小了已经穿不得了。两个小的无所谓,反正哥哥姐姐不能穿正好给他们——这年头置衣服也的确只会给大的做,仔细着穿,小了就给下面的孩子穿。大伯母也总是这么想,把芳姐和她哥就害惨了,每次都被气得够呛。
两个人得了夸奖,又趾高气昂地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收获了一堆惊叹,不少婶子阿婆拉着夸好看,最年长的王婆眼神不好了,摸着细细的辫子跟旁边的人讲:“我们小的时候,地主家小姐也是这样梳着头,我们还偷偷学着编。后来解放了,就没人梳这些花样啦!”芳姐得意的说:“小姑说这个是公主头,比小姐头还好看呢!”王婆咧开没牙的嘴笑了,“你这女伢子,要是早几年,可不敢说这话!”芳姐不懂,大人们都是从那个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年代过来的,闻言又是一阵感慨。
自从毛主席他老人家走了,四人帮垮台,这两年日子倒是好过了些,政策也不那么严了。大家伙聚在一起,总免不了要说说年景。龙椅上面由谁坐跟平头百姓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大家伙关心的是能不能吃饱饭,小孩能不能读书。杨家的小小子今年要考大学,听说那就跟考状元似的,厉害得很。哎呀!这日子还是有盼头的!这十里八乡多少年了,也没有人考出去过,投身在农村,就一辈子脸朝黄土被朝天的土里刨食。这要是能考出去就是吃商品粮,是城里人了!这种吸引力对农人来说毋庸置疑。
鄂北多山,大都是穷苦的。但是越是这样越让人们重视学业。这个作为农村人唯一跳出农门,改变命运的机会。后世的高考大省,鄂北永远是数一数二的。竞争如此激烈,让每一个闯过高考独木桥的孩子都心有余悸。而杨启民这一届,应该算是这帮学子的始祖了。前年才恢复高考,去年基本上都是前些年积累的社会考生。连应届生都避开了锋芒。到了今年,估计形式更加严峻,这独木桥,不好过啊!
杨启泰从小就会读书,他身体瘦弱,农活一样都不上手,换成别人家的小孩都要被凑好几顿了——什么都不会做,怎么上工挣工分,怎么撑起家业?而大家包括杨老汉,对待杨启民都是宽容的。没一把子力气,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