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经过刚刚一战你们死伤至少五千余众,凭剩下的这些人,你以为你真的能活着出去吗?”
“呸!”穆渊又啐了一声,直接骂了句脏话,“少他娘的狗眼看人低!今日我誓死也要与我的兄弟们在一起!哪怕是死在这里,也死的顶天立地!”
“可你们呢?不过一群蝼蚁而已!就算胜了,也仍旧是那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秦河虽然想到了他多半会拒绝,但听了这样的话还是面色微沉,退后两步。
“既然如此,小将军,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敌人了。”
穆渊嗤笑一声:“你错了,从你效忠刘承,对自家兄弟下手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话音落,两人同时举起手臂。
一声令下,原本分开的双方兵马又冲向了彼此,新一轮的厮杀重新展开。
然而这一次,穆家军直面的不再是那些普通的燕军,而是秦河率领的曾经的穆家军。
两支穆家军胶着在一起,彼此间难分胜负。
刚刚还能冲开一丝裂口的燕军阵营这次似乎无论如何也撕不开了,穆渊率领的兵马虽然不至于立刻被击败,但明显应付的比刚刚吃力很多。
对面这些疯子似乎想在他们身上找回曾经失去的尊严,又或者想通过打败他们来证明自己还是当年的穆家军,把这些年没用的力气全用在了他们身上。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有燕军一边厮杀着一边神情狰狞地嘶喊:“我才是穆家军!我才是穆家军!”
穆渊这边的人则一边还击一边骂回去:“你是个狗屁的穆家军!老子才是!”
这样的叫骂一传十十传百,厮杀惨烈的战场上一边鲜血四溅,一边就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穆家军产生了争执。
这种争执不仅仅停留于平日里的唇枪舌战,而是落实在了刀刃上。
杀了你,我便是穆家军!
要证明自己,就杀了对方!
疯狂的厮杀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你们算什么穆家军?不过一群土匪集结而成的乌合之众而已!”
立刻有另一方骂了回去:“呸!老子就算做土匪的时候,也从没对自家兄弟动过手!你们这种连自己兄弟都杀的,算个狗屁穆家军!滚你娘的!”
原本即便争吵中也不会停下的刀锋忽然顿了一下,那燕军面色一怔,下一刻人首分离。
不远处何大锤听到了,亦是扯着嗓子对对面跟自己打在一起的人喊道:“你当年杀自家兄弟用的也是这把刀吗?一样的刀可伤不了你爷爷!”
说完大刀如风般扫过,比对方快了一步落下致命一击。
更多这样的声音在穆家军这边响起,一字一句,比刀刃还锋利。
“杀自家兄弟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杀上瘾了所以还想再来一回?”
“杀完自家兄弟是不是没磨刀啊?钝成这样还想杀老子?”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自家兄弟就是死在了他们自己手上!死在了他们手中的刀上!
他们活着只为回去见家人一面,这些年却没名没姓像是活死人一般,以朝廷抚恤的名义把自己的银子都寄给家人,却始终不敢露面,连自己还活着的消息都不敢透露给他们。
其实真想跟他们联系的话总能找到机会的,可是……可是要怎么说呢?
说我还活着,说我……杀了自家兄弟,苟且偷生的活着?
不敢,不敢啊!
没脸,没脸啊!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们我早就去死了!”
去死?
去死……
有人握刀的手渐渐不稳,秦河感觉到自己这边士气陡然下降,高声呼喊:“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是故意要扰乱军心!”
“胡说?我们是在胡说吗?哪一句不是真的?哪一句冤枉你们了?”
“你们杀没杀自家兄弟?你们是不是苟且偷生?”
叫骂声不绝于耳,不只是从哪里先开始有人啊的一声大叫,然后挥出的刀陡然收回,架到了自己脖子上,横向一拉。
鲜血喷涌而出,将对面的穆家军吓了一跳。
死……死了?
自尽?
“愣什么呢!”
何大锤挥出一刀挡下落在这发呆的穆家军小将头顶的一击,怒吼出声。
小将回过神来反手一刀便捅入了那袭击他的燕军的胸口,顾不上跟何大锤说一声多谢,又去迎击别人。
因为先前那自尽的燕军,周围燕军的士气更低迷了几分,而穆家军这边则是士气高涨。
人数压制又如何?杀不出去又如何?就是死在这里又如何?
“老子就是死在这儿,老子也是穆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