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不知身是客,残梦踏碎流年。前尘往事尽东流,良辰美景奈何天。阅尽万丈红尘事,蓦然回首,已是分飞燕……
此刻,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百感交集均化作无语凝咽。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却一点点吞噬着弥苍的心。他爱他,三千弱水万里锦绣不及他刹那回眸,一点含羞。他更怕他,怕冥冥之中身不由己,纵是毁天灭地也躲不开命中注定的劫难。深深望进那一双秋水剪瞳,弥苍竟觉得虚幻得如梦一般……
那日,精灵皇城一战,当南冥的面具碎裂的一刻,弥苍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耳畔只剩纷乱嗡鸣。来不及思考,他奋不顾身跃进火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袭向南冥的千曜之火。若非渊寂及时收回敛火鉴,恐怕此时他已烟消云散。
紧紧护着怀里昏厥的人,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弥苍疯了似的为南冥渡着神力,完全忘了自己也身负重伤。可是,神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眼见自己与渊寂神力渐次衰微,怀中之人却未见缓解。弥苍竟毫不犹豫地拔剑自戮,生生把自己的大半精血倾注于南冥体内。但以精血镇煞,毕竟是竭泽而渔之法,终不得长久。为了助南冥除煞,弥苍与渊寂又损耗了大半神力,布下了“天煞五芒阵”。南冥终于死里逃生,连内伤也治愈了,可是弥苍却重伤不起,不省人事。
从数十日的昏迷中刚刚苏醒,他来不及查验自己伤情,便即刻直奔布阵之处。阵前景象让他震惊不已,南冥却不见了踪影。正当心急如焚,不知往何处追寻之时,他突然觉察寄存于精灵公主体内的那一缕精魄躁动不安,似是正在脱离宿主的身体。他连忙追着那一丝微弱躁动来到了水镜海,不想却看到南冥正欲杀之而后快。
第一反应便是挡下这一剑!不及思索他冲到了二人之间。不是为了精灵公主,更不是为了生死大义,只是不愿见万年来伴他左右的那缕思念就此灰飞烟灭。无数个漫漫长夜,永无止境的痛苦煎熬中,那缕精魄是他活着的理由,唯一的慰藉。
血色在肩头弥漫,弥苍却恍若无感。这一剑的确是痛的,这痛却深入心底,无处宣泄……
昔日形影不离,今时刀剑无情,岂能不教人悲从中来?南冥一瞬间模糊了双眼。他遮掩似的避开相触的视线,心头却依然酸涩难忍。
二人默默伫立,那稍纵即逝的眸光痴缠却胜过万语千言……
“圣主……圣主……您来救我了吗……圣主……”丑妇如逢大赦,喜极而泣。她仓惶地爬向弥苍,紧紧抱住对方的腿,凄戾地哭诉着,“这个魔头他……他想杀人灭口!求圣主庇佑众生,为民除害!!”
刺耳的哭嚎把默然伫立的人从无以名状的情绪中唤回了现实。
“冥……你的伤……”弥苍犹豫着先开口了。
莫名觉得自己活像个小丑,南冥寂寥垂眸,深深叹息着。片刻,自嘲莞尔,他抬起头来,淡然回视,冷漠说道:“劳圣主挂心了……为了三界太平,万民福祉,圣神不徇私情,秉公执法,如今还尊驾亲临,以身犯险,真是让人肃然起敬……”
“……”弥苍眉间轻蹙,眸色忽地黯了下来。不做任何强辩,更没有理会匍匐于脚下的人,他单手握上剑柄,虚力一掣,剑刃夹着血水被拔了出来。
执剑在手,端详着剑身古朴暗纹,寒光闪过他绝美的脸,仿佛凛冽的冷刺痛了心,一瞬间,他眼里暮霭沉沉、大雪纷飞。抬起头来,弥苍压抑着纷繁的心绪,柔声说道:“冥……跟我走吧……‘天煞五芒阵’既是劫数又是救赎……无论多少岁月,几多艰险,惟愿与君长相厮守,生死不负!”
南冥还没做反应,弥苍脚下的人却浑身一震,陡然放开紧紧抱着的手,跌坐一旁,她难以置信地仰头看去,一张丑陋的脸写满惊骇。
“圣主……圣主……”丑妇摇着头,泪流满面,颤声喃喃着,“不……不……圣主,这个魔头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你怎能……怎能与他同流合污!!无数冤死的亡灵,还在天上看着呢!!!”说到最后,那喃喃自语已然变成了疯狂的嘶吼。
当日精灵皇城一役,千曜之火如烈涛倾注而下,她本以为那魔头必难逃一死。岂料弥苍突然不顾性命救了他,还即刻带他回了神域。就连渊寂也心急如焚地跟了去,却把自己拒之门外。自己一身重伤竟无人理睬。她愤懑不甘,久久无法释怀。
为了探明缘由,她依仗弥苍的纵容,在神域里处心积虑四处打探,无孔不入。终于让她找到了封印南冥的所在。趁着弥苍昏迷不醒,渊寂闭关休眠,她偷了弥苍的剑和敛火鉴,打着“尊圣神御令,整肃三界,除魔卫道”的幌子,召集各族首领,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屠魔大会”。
本欲先斩后奏,却不想节外生枝,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波旬说:“怪我咯?!”),破坏了全盘计划。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她诈昏自保。但是,她也深知如果不能趁着那魔头重伤未愈,一击毙之,此后或可再无胜算。于是,她紧紧跟随南冥来到了水镜海……
弥苍为她挡下一剑,她欣喜激动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