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青太妃的交谈中温曦逐渐了解青太妃与李玄昭的关系,青太妃并非青州太守之女,而是宁远道曾官至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原名宁遥。宁远道手中掌握着许多谢守作奸犯科的证据,没待他将整理好的证据呈给孝宗帝就遭谢守的暗算,惨遭灭门,青太妃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养在他处,旁人并不晓得宁府有这么一人。
宁遥听闻宁府的噩耗后慌忙赶回,途中遭遇不测被李玄昭的人相救,她空有复仇的心,却无复仇的门径,无措之下求李玄昭相助,李玄昭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安排她入宫做孝宗帝的妃嫔,本意是取得孝宗帝的信任好获知玉玺的所在地,不料李玄理会耐不住生了歹意,孝宗帝深感自己的处境危在旦夕,慌乱中竟将玉玺交于青太妃,使得李玄昭能顺利登基。
☆、第六十六章
温曦听闻后心生喟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李玄昭竟布了这么多的棋,在宜州他所知的不过冰山一角。“温大人可有想过为何陛下会安排您入住广阳宫?”宁遥微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年轻帝王的心思或许她可一窥究竟。闻言,温曦面颊不自觉微红,摇头只道不知。宁遥并未直接坦言自己的猜测,反而启唇言道:“其实,安排你担任恪儿的太傅最初是陛下的意思,在他将你所作的文章拿来与我看过后我方打消了疑虑。”
青太妃当日的请求实在突兀,如今经她这么一说温曦方明白其中的缘由。“陛下为何会这么做?”温曦有些艰难道。“陛下的心思如何晓得。”宁遥轻笑,“你若亲自去问他或许他会告知。”温曦听不出宁遥言下之意,但言语见到揶揄还是能听出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静默。
“娘娘,该喝药了。”宫人端来一碗汤药,即便快入夏,青太妃怀中仍抱着暖炉,产后调理了好些时日仍旧不见有起色。宁遥朝温曦笑笑,而后用帕子小遮,缓缓饮完那碗褐色汤药。温曦偏过头,无意间看到被青太妃摆在一旁的蓝底黑色书籍,温曦拿起来,却是《南华经》。青太妃用帕子轻拭唇角,温和笑道:“让温大人见笑了。”宫人撤下空碗恭敬退出。
温曦摇头,拿起《南华经》问道:“娘娘也看道家典籍?”青太妃拿过那本经书,经书底部装订的线已有些松弛,看出常被翻阅,有了年代的痕迹。“自幼受道学熏陶,不时翻阅已成为一种习惯。道学常言虚其心,如今的我只有读阅道家经书时方能暂时做到。”师傅常言她的道心不稳,虽于道上的领悟百年无人出其右,只她内心深处割舍不断的俗念会阻碍她的修行。在岱宗山时尚不觉得,自下山后愈发觉着师傅所言非虚,自己的修行亦只能止于此。
“娘娘这般倒是让微臣忆起一个人。三年前微臣来明都赶考时曾途径陵州,那有一名山曰岱宗,山上有一道观,观内的关刈子真人和玉耶居士备受人推崇。”青太妃面露惊异,不想她和这位少年还有这般渊源。温曦仿若陷入追思中,并未注意到青太妃的异常。“只可惜微臣去的不巧,慕名前去拜访时关刈子真人已仙逝,玉耶居士亦下山云游。”
云游吗?师兄竟是这么对外宣称的,也好。岱宗山上的那段时日是自己过得最率性的时光,日升日落,云生云涌,或听师傅授道,或与师兄弟谈经论道,或择一静处悟道,四时无分,春秋无异。青太妃轻轻摩挲手中的《南华经》,担忧会祸及师兄弟他们,下山时她只带了初入道时师傅赠与的《南华经》,上面有师傅的笔迹,心绪翻涌久不能平静时便拿出一阅。本以为自己会将那段时日深藏心底,如今被少年这么一提,所有种种恍似打翻的陈年酿那般涌上心头。
“娘娘?”温曦见青太妃良久不曾出言,疑惑出声。宁遥回神:“抱歉温大人,我方才有些恍神了。不想温大人对道学有兴致。”“我年少时曾读过几部典籍,崇尚道家所寻求的道法自然。”宁遥颔首,与温曦讨论了些道家之言,经宁遥一点拨,温曦恍若醍醐灌顶,心中赞叹青太妃于道学之上的领悟深究。
两人攀谈许久,温曦不经意瞧见青太妃略显疲乏的神态,告罪道:“叨扰娘娘许久,耽误娘娘的歇息,微臣罪该万死。”“我很高兴你能来陪我闲聊,反倒是我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大人若有事要忙,就先离去。”“那微臣便不再打扰娘娘的休息,现行告退。”“好。”宁遥目送温曦离去,在宫人的扶持下回到寝殿,细看了奶娘怀中熟睡的婴孩,便摆手让奶娘将皇子抱下去,莫沾染上她的病气。
当初请求温曦任恪儿的太傅那番说辞并非虚言,她自幼体弱多病,家中亲人寻来许多方子却不曾见效,正愁眉不展之际遇上云游的师傅,师傅说她这体弱是从娘胎中带出的,仅靠寻常药物无法治愈,需屏心静气,身入道家清规断却尘缘方可长生。纵是万般不舍,家中人还是亲自抱着她随师傅一同上岱宗山,抱着尚在襁褓的她行了拜师礼,正式踏入道家修行。
年幼的她不明,每每思亲之情无法排解时便偷偷下山,随船来到明都看望家中亲人。家中亲人抱着她痛哭一番后又将她送回观内,师傅从不曾指责她私自下山。久而久之,她便将思亲之情深藏心底,一心扑在道学上。直到宁家灭门的噩耗传来。
初初知晓怀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