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们知道吗……”
“……”卿如仕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揽过几近崩溃的尚琐离的肩头,默然伴在身旁。
日薄西山,又是谁恸然泪下,惊起一树画眉鸟?
半晌,尚琐离轻推开卿如仕的手,示意自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不必顾虑太多。
他径自走出书房,见源溪等线人皆心神不安地守在原地。
“抱歉,早先是我失态了。”他只轻轻点头,“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卿如仕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已经有了明细的计划。”
尚琐离点头,道:“现下,俞国和元锦的经济进度已随着修兰落败而放缓,我若是没猜错,过不了多久,元锦便会下放外纳令。”
所谓外纳令,指的是某国打开国门,迎请整片中陆乃至极寒大陆的宾客到皇宫作客,一般是该国皇帝为了认识些政治素养极佳、可为己用的新臣子而开的。
尚琐离既提到外纳令,想必是计划在外纳令期间,亲自进入元锦皇宫,试图从皇帝姬非荒口中直接套出有用的情报。
卿如仕心里咯噔一下,“你确定要这么办?这代表你要亲自混进元锦,风险可不小。”他稍往身侧瞧去,只见一众线人皆是一副忧虑却又似乎早已料到尚琐离会这么说的神情。
“公子,卿公子说得不无道理。”源溪按纳不下,便上前一步道。
谁知,尚琐离却已打定主意,坚定地回答源溪和卿如仕:“灭门之仇,不可不报;夺)权之志,不可搁置。再难趟的水,我也自是要去趟的。”
“一万个小心,”卿如仕厉色道,“三天后,我就要继承家业,正式成为将军了,往后恐怕不能常来你这儿。你要出了什么事,我怕是没法及时伸出援手了。”
尚琐离莞尔一笑道:“提前恭喜卿大将军。”忽而间,他又敛起笑容,若有所思。
早先听卿如仕提过,他继承家业的日子分明是在一年后,可现在却说三天后便要成为将军了,莫不是皇帝准许他提前接业?
(战胜修兰便得到了这么重的赏赐,似乎有点过,那皇帝墨自启,可是在打什么算盘?)
然而,思前想后,他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皇帝没准……意不在赏你,你可得留点心。”他这么提醒卿如仕道。
待卿如仕会意地点了点头,并回答一句“晓得”后,他又转身面向齐岸与黎音:“两位,有些事,我想与你们私底下谈谈。”
x.
丫鬟榭红轻手轻脚地替雾桐盖好被子后便离开了卧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雾桐被抓走后,他们还没快活多久,这恼人的主子就被人救回来了,此情此境,怎能高兴得起来?
榭红走后,一直在门外等了许久的景大爷才踱入雾桐的卧房,盯着雾桐的睡颜,细细打量起来。
早先,他会援助缘央和雾桐,是因为缘央让自己想起了亡妻,可自缘央被棋仙楼污蔑一事后,他却渐渐觉得,雾桐与周氏更为相似。这倒让他为难了——若被缘央发现他现在更宠雾桐,那思及数月前,他询问缘央愿不愿意跟自己回景府之事,岂不尴尬?
雾桐约半个时辰后醒来,见景大爷坐在床边,便“景叔好”地寒暄一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与景大爷交情不深,且后者将缘央当成周氏替身,为此,他曾愤愤不平了好久。话虽如此,他倒不想在景大爷面前乱来,因为这没准会连着缘央一起拖下水,该忍的时候就得乖乖地忍了。
“醒了啊,正巧,景叔有事儿找你商量。”
“找我?”雾桐不解地挑起眉毛,“找我做什么,您不是该找缘央吗?”
景大爷垂目道:“我早先觉得缘央与已故的贱内极为相似,实在是看走了眼,”他不顾雾桐那狐疑的神情,顺手握住后者的手背,“经此一事,我也看透了,其实你才是与贱内相似的人,不为为人处世之道,只为这份由内及外的骨气。何不跟着景叔我,回景府过好日子?”
雾桐一愣。
(哼,缘央看腻了,就轮到我了?)
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直言道:“景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拒绝。”
突然间,门外“咔哒”一声,似乎是有谁路过这里。
景大爷有些急了,当初缘央拒绝了他,现下竟连雾桐也不愿同他走。他忙劝道:“你若继续与缘央一同经营骰柏院,那充其量就是过个凑合,若哪天突发变故,没准会连饭都吃不饱,何不跟景叔走,好好地当一回大少爷?”
“您帮助过我们,我自然是万分感激。投资在骰柏院的那笔钱,我和缘央会一分不差地还到你手上。”雾桐坚定道,“但是,当初您是将缘央当成了周氏的替身,才对他百般地好,待发现我才是与周氏相似的人,便又对缘央不闻不问。我怎么知道,您以后会不会发现,我也与周氏大相径庭?景叔,我也好,缘央也好,我们的心脏肺腑可都只有一颗,没了就没了,可是赌不起的。这亡妻替身的戏码,您还是找别家来演吧,我雾桐恕不奉陪。”
景大爷还想多劝说几句,说什么也想将雾桐领回景府好生养着,可雾桐却在他开口前便多补充了一句:“我意已决,跟着大爷您享福,可不比与缘央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