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痕语噎,颇为丧气。
若是他头顶有一双耳,想来是要耷拉着了,就如每每欺负归尘见他耷拉耳朵一般,温浅恶趣的想到。
虽为深夜,但因深山少有人来,地面白雪皑皑,被月色一照,倒也衬得四周明亮许多,腊梅枝枝,冷香四溢。
“到了”温浅站于山壁下,仰首望千尺峭壁,他幼时常于此游玩,万年光景转瞬而逝,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14章 第 14 章
“啧啧啧”君痕不知打哪摸来的折扇,一摇一扇间也颇有纨绔子弟故作fēng_liú之味,温浅张了张嘴,终究是未说什么,他觉着君痕这动作虽有些不应景,但却实赏心悦目,便也不在打击于他。
他伸手掐诀,打入山壁中,结界散去,两侧峭壁消失无踪,宏伟府邸重见天日,远望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如若仙境。
“本君上回来此约莫九千年前,此番再临,可叹当年万仙朝拜的泰山府成了如今这般枯败模样”
“他会回来的”温浅沉默半晌继而坚定开口“他是苏篱”
君痕上前一步,推开合起的朱红府门,暖风扑面而来,他向温浅投去惊疑目光“怎么,苏篱魂散,这府中暖术竟还尚在?”
“这非术法”温浅越过他“这是暖玉之效”顿了顿又道“你也知我畏寒,虽为鬼神之身,年幼时却呆不得冥界,常年居于苏篱府邸,他便寻了这方暖玉,言我何时来此,此处皆暖如春末”
“他对你,倒是上心的”君痕不知为何觉着心中酸涩,仿若食了未熟的桃果一般。
温浅不察,语中却带有几分笑意“那倒是,想我幼年顽劣,毁他珍惜灵草,他便也从不责怪与我 “
君痕停下脚步,眸中夹杂着些许复杂“你倒是极欢喜他的”
“我幼年多是于他待在一处,成年后也是于他待一处的,千年万年,他待我如亲子般,我又如何不欢喜他?”
君痕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他怔了怔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欢喜他,只因他待你极好如亲子一般?”
“这是自然”温浅头也不回轻车熟路的像前头走去。
君痕忍不住低低笑道“苏篱啊苏篱,你着实也是可笑啊”
“楞着作何?”温浅从前方回廊探身,他见身后君痕无影,便回身来寻,却见那人站在院中笑的一脸春心荡漾。
此番形容若是叫君痕听了去恐是又要哀上半日,他这脸讨得多少仙女欢喜,怎的就被温浅如此讨嫌。
“这便来”君痕追上前去,二人步于庭院之中,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却是天工鬼斧。
月辉倾洒,满目却皆疮痍,只徒增悲凉,温浅忆过往云烟,曾于此中折花以赠美人,今日再临,仿若隔世,只一声物是人非,时也世也罢了。
他领着君痕七拐八绕至一间屋前,门框上堆积着厚厚的浮灰,他一甩袖,瞬时焕然一新,着手推了门,长年未开启的木门发出嘎吱声响,屋中昏暗,待温浅擦净了明珠,才又亮堂起来。
“今夜便歇于此处,明日再动身”温浅挥挥手幻出一方软榻合衣便卧。
君痕怔了怔“你。。来此竟是为了入睡?”
“自然不是”温浅瞧着他唇角微微翘起,咧露几分笑意“不过今日兴起,还需得劳烦于你”
君痕心头升起不安。
“需得劳你,将这门前桃林中第十三棵树下的酒坛挖出,切记不可用法,那可是一万年的酒,若破了坛子便真真是你的过错了”
“你让我堂堂天君去给你挖酒坛子?”君痕面上愕然,眸中隐有怒意闪过。
温浅却也只是懒洋洋瞥他一眼道”那是苏篱万年前所酿桃花醉,本想着分你一坛,你若不愿,本帝也不勉强”
“早说”君痕喜上眉梢,转身便寻入桃林挖酒去了。
不多时便见他手捧两沾泥酒坛,面上扫兴“苏篱竟这般小气,那树下加起也不过才两坛,还埋的不是一处,若不是酒香溢的厉害,本君也是寻不到的”
温浅眸中笑意一闪而过,伸手接过拍开了泥封,一时浓郁酒香伴随清雅桃香弥漫于室中,君痕闭目贪婪的深吸一口气,赞道“好酒”
“若不是好酒,又怎敢拿来招待天君”温浅打趣道“不过,这酒后劲颇大,你。。。。。。。”
还未带他说完,君痕便接过,仰首饮了起来,入口辛辣,酒x_i,ng霸道,回味桃香弥漫肺腑,好似置身十里桃林,微风拂面,桃花纷飞。
“真不愧为苏篱,你这一手酿酒之术怕也是他所教的罢”君痕夸赞道
温浅不愿理他,持杯低首小酌,眼睫低垂微颤,君痕一见,得,这位又不知飞哪神游去了,他见温浅坛中酒液尚余大半,伸手便取,哪知温浅出手也是极快,捞了坛子便移了位置,君痕又哪肯罢休,提气便夺,二人在室中你来我往,争了几个回合,待温浅酌尽杯中酒液,坛还仍旧稳当当在他手中。
反观君痕,竟不知何时一头栽了榻上,正睡的香甜。
“早同你说,这酒后劲颇大”温浅摇首,拎着坛子走出门外,景色依存,故人不在,犹记当年醉花荫下,举杯换盏,今朝却单影两彷徨,他举坛畅饮,任酒液沾衣,酒香扑鼻,久久不散,坛少留香,这硕大的泰山府邸也似是处处桃花之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酒香醉尘廊,不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