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疑惑,不安,惶恐,以及在那个令人匪夷所思辗转难眠的猜想被证实后的不可置信和愤怒。
别人或许不知道,再加上事发当晚x中的处理速度够快,而徐新的后续跟上的清理显然也够彻底,但就算照片删的再快,视频录音撤得再悄然无息,对于连对家中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的徐媛来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时曝光在校园网中的照片里的银灰轿车——那辆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普通c市市民就能拥有的,却独属于她小叔徐新,且直到此刻也仍停在家中车库某个角落里的车。
徐媛不禁再次联想到了照片中两道挨在一处亲密无间的身影,一个清晰,一个模糊。
不知为何,想着想着,眼泪便又掉了下来。
徐媛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在难过个什么劲,只记得校园网炸锅的那晚,当她无意间瞄到那照片中的车和露出了半截的车牌时,那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感觉,说是五雷轰顶都不为过。
而当她努力将这一消息独自消化,随后带着满身的怒意在徐新书房等到半夜当面对质,得到的却是对方事不关己般的默认后,这股震惊又蓦地化作了说一股不清道不明的伤心和失望。
“叔,林老师已经四五天没露面了。”徐媛哑声嗓子道:“……学校里都在传他会被开除。”
徐新走向书桌的脚步却只停滞了一瞬,然后便又从容不迫地继续朝前走,脱外套,摘领带,将包丢在办公桌上,之后更是若无其事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抖出了根烟。
“叔!”徐媛气急,声音一个没控制住,猛地抬高了八度,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下一刻又刻意将声音压低:“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徐新陷在被灯照亮的光晕里,许久没有回应,直到察觉到徐媛不问到答案不罢休的坚定,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回道:“你们的新任课老师今天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说你今天的课文默写又没过?”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
徐媛反常地没有慌张,只继续固执地盯着前方,沉默了会儿后,忽然冲着明显在回避着自己的徐新冷笑了一声,反问:“您今晚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跟马小姐幽会去了?”
徐新闻言微皱了皱眉。
“别想否认,我放学的时候都问过丁叔了。”徐媛不依不饶,“呵,您可真行啊,旧爱还在水深火热,您就已经跟另结了良缘了。”
“徐媛!”始终波澜不惊的徐新终于露出了一丝愤怒的痕迹。
徐媛却迎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更顺势借着自己正上涌的气血,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惶急和邪火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我说的不对吗?您知不知道林老师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别的班都在传,说他是变态,是喜欢男人的变态!还有我们班自杀去世了的数学课代表周涛……他……他……”徐媛说到这里,又想起那个因为一个噩耗而骤然失去了一切色彩的早上,声音一哽,眼圈儿红了,“他妈妈还闹到学校里来……说她孩子就是被林老师给间接害死的。”徐媛说着,眼泪已经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死死揪着衣服的下摆,倔强地维持着快要崩塌的镇定,瓮声问:“我就不明白了,叔,如果说林老师是变态,那身为照片里另一个主角的你,又是什么?”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徐新盯着前方的目光晦暗不明,不知过去了多久,才慢慢平息了盘旋于眼底的骇浪,渐渐恢复了冷静淡然。
“说完了吗?”徐新拿过手边的文件,什么解释都没,“说完了去睡觉。”
语气平淡地仿佛刚才那番诘问无关痛痒。
徐媛灼灼的目光在这份毫不为所动的冷漠中彻底灰暗,她呆愣且失望地对着已经开始翻看起文件的徐新看了会儿,猛然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咚咚”,门外突然传来了两下敲门声,袁姨端着专门为她留的饭菜站在走廊上,担忧说道:“媛媛,赶紧出来稍微吃点儿。”
徐媛回过神来,脑子里依旧乱哄哄的,被各种无法描绘的情绪塞得满满当当。
她没回话,只负起地垂头趴在了桌上。
“唉,你这孩子,跟先生闹什么别扭,就算闹,也不能不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你这个样子身体怎么吃得消呦……”说着听里头没动静,拧了把锁也打不开,又接着哄劝,“快,听话,出来吃两口。”
徐媛闷闷地在手臂上蹭了两下,她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早上没胃口,中午在学校对着那个顶了林安的新班主任又堵得慌,捱到晚上,说实话要不是乍一看见徐新给气忘了,她早就饿了。于是也不再扭捏,恨恨踢了脚滚落在地上的布偶,起身打开门放了袁姨进来。
却还是忍不住边吃边恶声恶气地骂道:“什么惩j,i,an除恶!”
说着泄愤似地c-h-a了一筷子红油直流的r_ou_,继续:“什么行侠仗义!”
“呸!全是骗人的!”
袁姨好笑地在一边听着她含含糊糊地骂骂咧咧,“小人!”鼓着腮帮子咽下口饭,又骂:“怂包!”
“敢做不敢认!”
“见死不救!”
“薄情寡义!”
骂着骂着,眼眶又有点发酸,赶紧胡吃乱喝了几口,挥着手让袁姨赶紧端走,关上门又趴在桌上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一想,就想到了半夜。
徐新不知道又出去干什么勾当去了,七八点吃过饭便又让小王送出了门,直到临近十二点才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