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出口时已经转为拜谢,李玉想到还在破庙中修养的母亲,家财几乎被郭氏席卷一空,父兄过世后,他总不能眼见母亲贫困交加,受尽颠沛流离之苦,虽是对母亲有所不满,但母亲对他的疼爱维护,总能令李玉动容。
继承宁侯爵位能让母亲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母亲总不会再受那些人的嘲笑,纵然俸禄银子不大多也足够养活他们母子二人。
母亲也会高兴起来。
李玉弯曲下腰,喃喃的说道:“多谢燕王……”
在残酷的形势面前,他的骨气根本就是最没用处的,前世今生他在萧阳面前就是两个字丢脸。
萧阳淡淡的说道:“过几日有准你继承爵位的圣旨,你同你母亲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最近京城不大太平。”
“敢问燕王殿下,您口中的不太平会不会牵连……牵连到王妃?”李玉感到一道冷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自知说错了话,讪讪的低头却还是寻求保证一般,执着的问道:“有您在,她应是无恙的。”
迫切希望得到萧阳肯定的答案,纵然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李玉最终无法释怀,始终惦记着她,明知道他不够资格去关心她,架不住心头那抹忧心。
“王妃已经同本王的命格不可分,她生,我生,她死,我亡。”
“……”
李玉听到萧阳掷地有声的答案,分不清是羡慕,还是钦佩,他同萧阳的差距是巨大的,记忆中他爱顾明暖最深的时候,都做不到同生共死。
不仅他做不到,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萧阳不是显摆什么,更不需要向谁证明自己对顾明暖至死不渝。
他这么说,只想让李玉明白一件事,李玉不配而已。
到底还是在意了。
李玉走出府门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改变妆容,再一次变成一个佝偻的,穷苦的乡下人,走在京城熟悉的街道上,熟悉的事或是人在眼前飞过,没有一人能认出他是谁。
他没踏出一步都好似回到记忆中的梦中,绚烂的花树下,他浅笑着拨动花枝,温柔的望向依靠着树木,比枝头的桃花还美丽的少女。
她微微闭着眸子,扬起下颚,静谧而美好。
本以为他只记得婚后她对他的温柔体贴,记得她的贤良淑德,记得她同他吟诗作画,记得她c,ao持庶务……没想到最深刻的记忆竟是初见时她睁眼见到他时的惊讶和欣赏,以及隐藏在少女羞红脸颊下的羞涩。
一切已经过去了!
佝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潮中,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庆幸你选了……选了萧阳。”
他唯一能偿还补偿的事情永远不出现她面前。
承爵之后的李玉安葬好父兄,带着母亲远离京城,终生没有再踏入京城一步,甚至没有再出现在有顾明暖短暂驻足的城镇。
后半生纵情诗词,醉心书法,李玉为后事留下不少的名篇,在书法的造诣上直追书圣,不过他活着的时候,日子并不富庶,不善于理财始终无法让宁侯李家兴盛,不是后来孝宗皇帝欣赏他的书法,准其为父母镌刻书写碑文,他的书法和名篇怕是会掩埋在中兴的国朝璀璨的文化之中。
萧阳微扯嘴角,目光深沉盯着外面的天色,手边放着外城的损失报告,他无心去看那些歌功颂德的报告。
“该逼一逼那只老畜生。”
被动防御,不是萧阳的风格,尽快把整合国朝内部的纷争,于天下有利,他也可以腾出手彻底碰一碰蛮族共推的盟主。
于私来说,萧阳也可以多陪一陪顾明暖。
萧阳叫来江淮轻声吩咐了几句,不过片刻,楚帝病危,即召燕王入宫的消息传遍京城。
第一千二十章
除掉诈死的老畜生后,萧阳不信天下还会有人利用生辰八字威胁顾明暖,对李玉是否保持记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一旦燕王入宫,很难再出皇宫。
得到消息的人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皇宫上面,面具男人沉吟片刻,亲自去找了老道士,直接问道:“如何?”
老道士眉头紧锁,同往日相比少了那分仙风道骨,浮尘在手中不安般甩来甩去,好似发亮的头发闪烁着银光,“不好,要坏事的预感。”
在屋中烦躁般走来走去,老道士一会停下掐指算了算,一会儿又继续挪动脚步。
面具男人心一沉,冷冷的说道:“就算现在道长后悔也迟了,萧阳那边已有所察觉,以萧阳睚眦必报的x_i,ng情,你以为你能脱开干系?”
老道士脚步微顿。
男人一把掀开面具漏出真正的容颜,果真就是早已安葬的越王,不过对比越王活着的时候,此时他显得老迈苍老许多。
“你这样还想敢肖想萧阳?他能看上你?”
老道士知道男人的执念,萧阳丽,英俊,气势卓然,而越王已经没了身份,真正的越王已经死了。
总不能再说越王还活着。
出尔反尔谁都丢不起那张脸面,就算他活着,也不能以越王的身份出现了。
跳出三界外的老道士都觉得萧阳被老男人玷污了。
人家燕王有娇妻不疼,偏偏看上一个老男人?
眼睛瘸了也没这么瘸啊。
何况萧阳眼光一向很好,注重享受的人。
老男人眸子深沉,“他不喜欢,我也会强留下他,让他只能看到我,到时候……到时候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