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设置,就是笃定他那难读的心意,纵然别人都不懂,可是安澄却早晚,一定会懂。
而当时的汤燕犀才多大?不过才刚刚20岁而已绂!
如今的汤燕犀已经三十,也就是说十年前,五十五岁的他就已经输给二十岁的汤燕犀了。
纵不甘心,可是此时却也不能不承认,原来那么早以前,胜负早已定了。
“其实他只用一个中文名,告诉我的就不止你的真实意图而已,他还告诉了我,你与鲨鱼所有关联。”安澄不紧不慢,再抛出一张牌:“所以这次我再给你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你肯指证鲨鱼所里某人的罪行,我愿意再为你减少两年刑期,最终的交易刑期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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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便是狠狠一震。
“你说什么?!”
安澄轻轻叹口气:“说到‘逍遥’二字,其实我最先想到的倒是《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鲨鱼本身就是大鱼,所以这两个意象在我脑海中自动产生辉映效果。“
“只是当时也是我修为不够,并不能马上想到你与鲨鱼究竟有什么关联。可是就算当时不知,我却也并不怀疑我的直觉。因为汤燕犀将一个疑问摆在我眼前,多年无解:那就是他为什么法学院第一名毕业之后,放着他父亲的最大华人律所不去,却偏要到了鲨鱼去?”
“就算我当时可以当是他对他父亲有心结,不肯去给他父亲打工;可是凭他第一名的毕业成绩,城中哪间大律所去不得,偏要去鲨鱼这样一间又小、又没什么前途的律所?”
“以我对他的了解,唯一的答案就是:鲨鱼里藏着秘密。他想要挖掘的秘密。所以鲨鱼跟菲力集团有内在联系,这是说得通的。他后来又正式接下菲力集团的生意,既更把这层窗户纸都捅破了,让我相信,我的怀疑是准确的。”
安澄从公事包里又掏出一张纸来,附在现有的协议后面:“这就是关于那两年减刑的补充协议。两年不多,不过对于你的年纪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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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岔了一口气,故作不知:“鲨鱼所的谁?老科?”
逍遥细细观察安澄的神色:“就是老科,对不对?我记得你曾经质疑过当年老科利用车祸来嫁祸给yancy。你猜到了动手的是我的人,所以你去查了汉萨,最后把他变成了你的证人……你要的就是这个,我没猜错吧?”
安澄笑了:“逍遥,看来你真的是豪爽的人,这个年纪了,还不当两年是一回事。”
她劈手抽回那张补充协议:“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不用你来给鲨鱼所的那个人来作证,我把机会留给别人。我们的交易条件就还是十二年,不再涉及鲨鱼的事。”
逍遥绝望地闭上眼,也快速伸手,啪地按住了那张纸,没让安澄抽回去。
“你想让我再多接受一个条件,可是你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想让我指证什么?也就是说——我必须要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
“安检,我希望你别忘了,我有我的骄傲。今天我即便坐下来跟你谈,也都是平等交易,并不是我求着你!所以你别想炸我,用这么含混其词的话来套我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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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盯着逍遥,良久,缓缓笑了。
“那我先讲一件旧事:我安澄曾经组建过自己的律所s。我为这个律所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甚至不惜去做一整个案子只能赚七百块,却先被罚进去一万块的赔本生意……那么难我就坚持下来了,可是最后我的律所却崴在了我自己人的手里。”
逍遥眯起眼来:“我当然知道,是yancy收购了你的律所。”
安澄秀眉高挑:“我用了‘自己人’,那么彼时指的当然就不是汤燕犀!是我当做自己的班底、是我亲自收揽回律所的,是我以为我能倚重的人。”
虽已是旧事,可是至今回想起来还有隐痛。痛的不仅是律所的失去,更是对那人信任的错抛。
“这么多年过来,我才回想明白,当年那个卖了我的‘自己人’其实是谁。逍遥,我要的就是那个人。”
安澄向前倾身
,手肘抵在膝盖上,眸光如刀。
“梅里太太。”
逍遥心底咯噔一声:“她?你要我指证她什么?是她出卖了你的律所,还是——她在yancy失去鲨鱼这件事上同样叫他也失望了?”
安澄扬声大笑:“你够了!我安澄失去s,虽心痛却心怀磊落;汤燕犀失去鲨鱼,虽心血白费,却也不至于要死要活——我跟他要的,同样都是一个字。”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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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垂下头去,心下异样。
“什么真相?你想要梅里太太的什么真相?”
安澄轻轻吁了口气:“……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法院里的一个血案。”
“那案子同样被安在了菲力同上,被认为是菲力报复司法人员的一个有力的例证。可是这么多年过来,真相已经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安澄又将那张补充协议推回去:“两年,要么?”
逍遥还是犹豫难决。
安澄便也更清冷下来:“用三十年拥有了一个女人;却也同样用三十年才明白,从来拥有的都只是一个女人的躯壳,长长的三十年里都没能得到那个女人的真心。逍遥,从情路上来说,你这一辈子最好的年华就都这么蹉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