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色的锦衣上头,有一抹血色格外的惹眼,他袖上本有绣工精细的兰草,暗红色的血花绽在上头,竟也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和谐美感。
墨沧也顾不上他又一次硬抱着自己,接过他的胳膊便道:“你受伤了?”
“子贤,这血是你的。”徐绍祯是着实无奈了,这个小傻瓜,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墨沧自然是不相信,硬生生的逼着徐绍祯将女子葵水一事一五一十的给她说道了个明白。他方才在榻上看见血迹的时候,便微微有些讶异,想起家中锦妹十五岁时也是这么一遭,才堪堪有些明白过来。
但是他终归是个男子,心里头有些不甚确定,眼见着她出了内室,他才有些手忙脚乱的去书柜上翻自己从家里头带来的那本医书。
这小孩儿是有多傻,连这等事情都不知道,得亏是在舍院里头,没让旁人瞧了去。
徐绍祯的心里头是庆幸,墨沧又何尝不是?
说来她没有这样的常识也是实属正常。毕竟庐嵩山上的,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这样的事情,就连事无巨细仔细叮嘱了她无数回的师父,在教她隐瞒好女儿身的一举一动时,也没有提到这关键的最可能露馅儿的一茬。
庆幸过后,墨沧心头上很快便又浮起了一丝紧张。
徐绍祯现在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了,自己不再是墨子贤,不是一个男子,他会因为她的欺骗而厌恶自己吧。
“喝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你,家中锦妹都是下人照料的,我记着好似是要喝热水的,你先喝一点,看会不会舒服一些。”
徐绍祯见她乖巧的接过去,心中很是满意,这么会工夫,她方才还有些羞红的脸却是有些青白,猜着她惊忧的原因,复又慢慢开口道:“你且放心,我断不会把你女儿身的事情说出去。”
“以后在旁人面前,你还是我的结拜弟弟墨子贤,得亏劲松一心的沉浸在怎么煮饺子这件事儿上,没有注意到血腥气,不然我看你怎么解释。”
他带着戏谑的笑意,自然而亲昵的轻轻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
墨沧浑身的僵硬却并没有因为他难得的话多而放松下来,只蚊子哼哼般应了一声“嗯”,便不肯再开口说话。
徐绍祯也不难为她,气定神闲的将榻上的毯子换了下来,又取了衣物往外室去换了下来,这才又回房守在她的床边。
其实除了肚子微微有点儿疼,她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这个时候下床去表示自己可以活蹦乱跳,显然是很不识时务,所以墨沧干脆的从书墙上取了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着。
“墨公子,我煮好了,你来看看熟了没有!我都闻到香气了!”
劲松一边喊着一边带着一脸灰便往里冲,手刚摸到帘子,便被正左右开弓的跟自己对弈的徐绍祯扔了一枚棋子打在了手背上。
这一阵吃痛!
劲松捂着手背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逾矩了,霎时又在帘外站好,一本正经的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墨沧眨了眨眼,看向了徐绍祯。她是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徐绍祯成为宁山书院唯一一个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以后,于她而言更是可以依赖的特殊存在了。
徐绍祯也乐得纵她,听她仔细的描述了这饺子熟了以后究竟该是什么样子便悠悠的出去了。
不过,两个人虽是一个说一个记的搞明白了,都架不住领悟力极为低下的劲松一番作为,好端端的饺子,已经让他煮成了片儿汤,韭菜鸡蛋,白皮绿馅儿,盛在大瓷碗里,看着倒也有食欲。
那天晚上,劲松头一次觉得,自家公子和墨公子两个人,对食物的要求还蛮低的。
第二十五章 缩头乌龟
墨沧是个遇到事情不爱往心上去计较的人,然而这一回却是不多做打算也不行了。她必须要把自己的想法跟徐绍祯说明白。
较之他的误会和厌恶,她许是更不该辜负师父的愿景和期待。
饺子的馅儿调的鲜美,所以即便是让劲松煮的不成样子,徐绍祯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也许是因为心情愉悦吧。
墨沧却不尽然了。她面带纠结的吃了小半碗,看着他也吃完了,才讪讪开口道:“徐兄,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我”
未及她说完,徐绍祯便伸出一根手指去贴上了她的唇,眼梢挑的如同那古画上头轻纱薄衣的人物,端的是意趣盎然。
“子贤不必多说,我很开心。”
墨沧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惊异,莫不是,他喜欢的不是男子?她娇小的脸庞宛若三月盛开的桃花,点点如霞。
徐绍祯也不欺瞒她,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心中所想俱是告知了她。
他本是无牵无挂受父亲命令来宁山书院念书的,谁知道路上捡了个小孩儿,本以为只是同窗之谊,可是越看他越是顺眼,他清楚自个儿不该这样的,可就是按捺不住去关注这个子贤。
在墨沧尚未察觉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已经不知不觉的亲近了许多。徐绍祯的心里头也愈是矛盾,他似乎是对男子有意
这才想了个法子,天天往怡红院去,还挑了个看着最顺眼的姑娘,也就是窈窕了。但他本就是有洁症之人,又是有世家公子的矜贵在的,哪儿能随随便便就同一个青楼女子行男女之事。
况且,他对窈窕,完全没有旁的感觉,但听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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