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弦推了她起床,她闭着眼睛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儿都蒙在了被子里,缩成一团继续睡。
“新郎倌来迎亲了,还不起来梳妆打扮!”
谢羽在被子里嘟囔:“让他再等会……没睡醒……”
“真是个小祖宗!”
谢弦都服气了!
就凭她家谢小猴这副淡定的样子,说她有大将之风也不为过。
好容易将她扯起来梳洗打扮,等到孟少游掐着时辰来迎娶,谢府门内一群堵门的儿郎。其中有程旭找来的玩伴,全是当初一起玩闹的纨绔,在朝局动荡之中家中地位不跌的;还有程智请来的同窗同年,一律是斯文风雅的读书人模样,又有程家世交的武将家子弟,乱哄哄闹成一团。
蜀国太子陪着孟少游一起来迎亲,谢府门里学文的出题,会武的叫嚣着要比试,又有专精玩乐的纨绔子弟提的全是刁钻古怪的问题,没想到竟然被孟少游一一化解。
枸杞小跑着往谢羽闺房里去报讯,满脸的不可思议:“……姑父竟然将三公子那些同窗出的对联诗全都对上了,还有二公子同伴的提问,那么多人都没难倒他……”
谢羽大惊:“怎么孟少游竟然会做诗?”这简直是一大奇闻好嘛!
她与之相识这么多年,每次去蜀国,他都带她去吃喝玩乐,说他会些拳脚功夫,专精吃喝玩乐,她信!说他会读书诗文唱和……这是哄她呢吧?!
谢弦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他在你面前才专精吃喝玩乐,这不是陪你去玩嘛。你孟伯伯可是亲王,少游小时候也在宫里读过几年书,后来被你孟伯伯带到盐枭窝子里去,身边先生武师那也是从来没断过的,且请的都是大儒,只是他又不准备考状元当官,读书倒与一般学子略有不同。”
谢羽喃喃自语:“做个盐枭头子……读什么书啊?!”被谢弦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丫头不许再胡说了,这话可不能传到你孟伯伯耳朵里。若是让他听到,娘也救不了你!”
谢羽吐舌头:“知道了知道了!”
谢府门口,孟少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破了程家兄弟俩带人组成的封锁线,总算见到了新娘子,只是新娘子蒙着盖头,不见桃花面。
程彰已经前往西南,拜别父母之时,唯有谢弦坐在主位,等两小跪在她面前之时,哪怕敌军十分兵临城下亦面色不改的谢大将军眼眶居然红了,良久才叮嘱一句:“你们要好生过日子,好好的!”
谢羽心内酸楚,盖头遮着虽瞧不见谢弦的脸,但听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险险哭出来,亦哽咽道:“母亲保重!”膝行两步握住了谢弦的手,舍不得松开。
仿佛是昨天,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懵懂不知事,转眼却已经亭亭玉立,新婚大喜了。
孟少游将手覆到她手上,轻声劝她:“有空我就陪你回来探望岳母。”再拖延下去可就要误了时辰了。
程旭瞧的心头火起,从他身边走过去,倒好似要去扶谢羽,一脚踩在了孟少游跪着的脚趾上,孟少游吃他这一踩,顿时“潸然泪下”,倒比谢羽这个新娘子还要伤感。
谢弦的离愁总算是被女婿的眼泪给冲散了。
***********
四方馆里,张灯结彩,贺客盈门。
两国联姻在大魏京师举办,这让魏帝很是高兴,特意下旨令礼部与鸿胪寺官员务必尽心尽力,要将这场婚礼办的漂漂亮亮,成为两国结盟的有力佐证。
两国联姻无关政治立场,无关派别,倒使得大魏朝中文武重臣皆盛装出席,就连魏帝也驾临四方馆观礼。
崔晋在潘良与蒋祝的陪同之下前来,他最近忙的团团转,今日一大早还接到魏帝从宫里赐下来的补药珠帛等物,传旨的太监将魏帝的口谕重复的一字不差:“……皇儿定要保重身子,你的好父皇都记在心里呢!”
等太传旨太监走了之后,潘良高兴道:“陛下这话是暗示王爷,无论如何,王爷一定要保重身体。周院使上次来诊过脉,道王爷有些心绪郁结。王爷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天嘛,只差临门一脚,可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崔晋打起精神收拾起来,前往四方馆参加谢羽的喜宴,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既不能放弃皇位,也不舍得放弃谢羽,可世间事从来难以两全,从来由不得自己。
四方馆里,不少早就过来的朝中官员见到他都来问好。如今周王虽比不得安王的背影,可他手里也握着两国通商之事,那可是最能捞钱的好差使,谁都想将自己手里的人安□□去。
安王也不知几时到的,听得外间鞭炮齐鸣,新郎迎了新娘回来,他站在周王身侧,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幽幽道一句:“皇兄不必难过,天下好姑娘多的是,父皇定然会替皇兄择名门闺秀,强如那个野丫头!”
崔晋回头似笑非笑道:“皇弟这话,不会是败在阿羽手下,这才心生怨念吧?!”
崔煦被他这话给挤兑的一窒,才找回了自己亲和的面具:“皇兄说哪里话!为弟不过是替皇兄不值而已。”
“四弟多虑了,大皇兄拿谢羽当妹子疼,恐怕是你误会了什么。”英王崔昊从旁边走来,淡淡说了一句。
当初崔晋在郦山猎苑养病,他亲眼瞧见过崔晋与谢羽笑闹的场景,至今思来记忆深刻,这话说的连自己都不信,只是那又如何,这宫里从来不需要自己相信,只要旁人相信就好了。
崔煦没想到崔昊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