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
“你明白就好,回去好生琢磨琢磨。”婉贵妃也没指望谢璇能立时从善如流,撇开这个话题,问了问谢老夫人等人的近况,就叫人送她出去。
谁知道才出了坤德宫没两步,雨幕之中,迎面竟碰上了元靖帝和韩玠。
☆、第110章110
霏霏雨丝弥漫,在宫廊上蒙了一层薄雾,对面的人群穿透雨幕而来,身影却分外清晰。明黄伞下,元靖帝端坐撵上,韩玠高挺的身姿跟随在侧,轿辇的另一边则是如今正受元靖帝信任的掌印太监薛保。
送谢璇出门的宫女连忙行礼,谢璇自然也要退到旁边施礼,头顶上失去了伞,谢璇便觉微凉的雨丝浸润脸颊,原来雨势已经比来时大了许多。
元靖帝眯着眼瞧了瞧,好半天才问道:“那是谁?”
薛保并未看清谢璇的脸颊,才要上前询问时,韩玠已然开口道:“是恒国公府的六姑娘。”躬身说话时眼角余光落在谢璇身上,头一次发觉这春日细雨竟如此可恶。
元靖帝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婉贵妃的侄女,起来吧。”
谢璇依言起身,旁边的宫女却还在施礼,越来越细密的雨丝落在发梢,贴上额头。她此时与元靖帝不过四五步的距离,稍稍抬眼就能看清轿辇上的皇者——比起去年七月在南御苑远远瞧见时的模样,他如今更见老态。春日里明明已经和暖起来,他还穿着冬天的夹袍,额头眼角的沟壑愈发明显,不过只说了一句话,便不可遏制的咳嗽了起来。
薛保忙凑过去,拿了小太监随时捧着的温热茶水给他润喉,元靖帝缓了缓,才朝韩玠道:“我去瞧瞧婉贵妃,你自己去吧。这个谢……”他想了想也没记起谢璇的名字,便朝她指了指,“大概也没见过惠妃,你带她过去看望,也许惠妃能高兴些。”
——自元靖帝有意提携韩玠来牵制越王之后,就连惠妃都沾了光,熬了多年后平白挣了个妃位。
“儿臣遵命。”韩玠躬身。
轿辇越过尚且淋着雨的谢璇,到了坤德宫门口的时候落辇入内。
韩玠走上前去,看着谢璇如经雨的海棠,透着柔弱。他是个昂藏男儿,出门时除了带着长随荣安之外,几乎很少带其他随从,刚才雨势变大的时候,元靖帝还叫人给他撑伞。谢璇却还是个少女,春日里常有乍暖还寒之事,这样一场雨淋下来,未尝不会有失。
他接过宫女手中的伞撑起来,心疼谢璇,却又不能在这里做什么,只吩咐道:“我带她去给惠妃请安,再送她出宫,你回去。”
宫女儿自是应命,施礼后退回坤德宫中。
长长的宫廊里立时清净了起来,远处有宫人冒雨往来办事,这一条廊道里却不见半个人影,崭新的红墙沉默静立,两侧因为新近整修过,连半点杂草都无,只有雨随风声,花瓣零落。
韩玠伸手,触到谢璇的脸颊时冰凉。
“冷么?”他将伞压低了倾向她。
谢璇摇了摇头,因为在思索刚才婉贵妃那番令人厌恶的话语,脸上便连笑意也扯不出来,只是道:“就这么一小会儿,不算什么事。”
韩玠却道:“是我连累了你。走吧,去瞧瞧惠妃。”
谢璇依言跟着他往前慢行,荣安最会体察韩玠的心思,便故意落下七八步,不远不近的跟着。
雨丝落在伞上,像是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谢璇琢磨了半天也明白韩玠所说的“连累”是指什么,便不掩疑惑,“你刚说连累是什么意思?”——他应当不知道婉贵妃刚才说过的话呀。
“父皇刚才是故意的,你没觉得?”
“故意的么?”谢璇微讶。她对元靖帝的了解少得可怜,刚才这偶然的遇见已经是最靠近的一次了,自然不知其行事的习性和心思。
“坤德宫能召几个外面的姑娘进宫?你的年纪和打扮摆在那儿,他原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猜都猜得出来。”韩玠的手掌落在谢璇已然潮湿的肩头,“他对我有气使不出来,便为难你,手段未免难看。”
这样一说,谢璇倒是明白过来了,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为了你执意不肯娶胡云修的事情?你这儿油盐不进,他就打算从我身上下手。今日就是故意叫我多淋雨,明天你要是还是这幅倔脾气,就拿更厉害的手段来招呼我?”
“他原本已经歇了这个念头,如今旧事重提还态度强硬……”韩玠沉吟,好半天才道:“婉贵妃召你入宫是为了什么事?”
“让我劝你,纳胡云修为侧妃。”
“可恶!”韩玠气怒。元靖帝对他百般威压,他全都扛得住,如今这老狐狸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谢璇的头上,元靖帝是想做什么!
目中阴云愈积愈浓,韩玠阴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语——
元靖帝这突然折转得态度来得蹊跷,也固执得奇怪,给儿子施压也就罢了,或许只是为了他心中作为天下至尊的骄傲,可如今借婉贵妃之手把谢璇卷进来,这其中就值得细究了——胡云修固然有才女之名,却也未必就是京城里最出挑的,哪怕是想迫使儿子从命纳侧妃,元靖帝也可换个人选,为何偏偏执意用胡云修?还不惜用这样难看的手段来逼他就范?
心里疑窦丛生,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理清楚的,眼瞧着宫廊渐渐斑驳,到了惠妃所居的华章殿,韩玠便小声叮嘱谢璇,“她这样提,你便假意答应。总归是劝我,我也未必要听,到时候尽可推到我头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