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瑶落地安顿好,就给这些朋友们打来了电话报平安,因为跨洋电话,她对别人都是简单道平安,只与黑诺说了一小会的话。在她走了以后,黑诺出门少多了,他不是爱窜门的人,关在家里总是在看书。
施言是从哥们嘴里无意间知道黑诺提前返校了。他们上班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了,而且因为新毕业的学生不少安家落户(宿舍),单位通常都是多给发半月或者一个月的工资,所以这些人除了给父母意思意思,略尽孝心回馈,剩下的就是第一次拿工资的兴奋【1】,轮流做东一次是少不了的。
秦明旭老大排在第一位请客,给每一位打电话通知时间地点才知道黑诺都回学校了。因为阿松、王丰、周小东都知道,当然也以为施言知道。施言最后知道的人也要装作知道,给五哥打电话套出黑诺回校理由再解释给大家。
施言第一个月工资除去父母一份礼物,还有黑家夫妇一份。黑诺父母是纯朴的人,耿直的性子,对待施言就象自己家孩子,知道孩子有这份心就满意了,再破费他们当然薄责他乱花钱,不懂积蓄,不过东西还是开心收下了。
从施言知道黑诺尿血的人为因素之后,他想了很多,也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他分担一点,他就是强迫自己挺下来。在重创之下他反而拨开了云雾,黑诺有着宁折不弯的坚强,怎么可能打得服这样的人?或者在树林里他崩溃了,或者在牟维新出现的时候他也在惊惧中,可是邱林松面前假寐的他已经开始摆局。
邱林松在客厅说的话摆明了断妄念,如果黑诺曾经想再借阿松脱身,那时候就明白这条路行不通。而复发尿血,自己紧张的态度给了黑诺灵感,他在拿性命逼自己放手。施言毫不怀疑里带的肠炎灵是特意给自己看的,他以真的尿血乱了自己神智以后,即使自己不发觉煤气的事情,他也会到肠炎灵这一步。
黑诺的健康经不起频繁复发血尿,施言反复追问自己是否狠心抱他的那坛灰也要囚禁他。最后,黑诺整整一个月没有和他联系过,甚至在他毕业答辩之前匆忙回家也没有给他一句关心问候的话,他总算懂了,黑诺是多么渴望摆脱自己。
施言知道自己无可救药地喜欢黑诺,那种爱让愚公与他的子孙后代都来挖,挖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挖不尽自己的爱。施言记得自己那一个月天天坐在高中母校墙外的稻田地里,一点一滴回忆与黑诺相识、相知、想望。还能够说什么呢?仅仅是普通朋友,黑诺这时候也会送上问候,关心一下什么事情影响毕业答辩,但是他刻意无视自己,因为他在表明他的立场,同时在宣告他的不屈与不变的决心。
一场爱情里自己可以掌握与决定的都只是自己这一半,自己不甘心那就自己恋吧。施言赌不起,他下不了黑诺健康这筹码,所以他认输。至于黑诺敢赌,不是因为他胆大而是因为他有把握赢,而为什么有把握施言也知晓答案,但是输就是输了,再追究弱点被人看穿利用也无意义。谁下注的时候不是指望着赢?技不如人就别抱怨什么计谋手段。
施言不知道要花多久可以淡化这份爱,不过他也考虑清楚了,淡不了就算了,一生有那么一个挚爱如果真无法忘记,那就记着吧。如果以后可以侥幸把父母工作做通,就一个人过;如果父母坚持,那么就找个父母钟意的好女孩,好好对人家也给父母一个交待。
一个月之间,心理能够转变、调整出尽可能上佳的状态,但是要抚平创伤恐怕是个挑战。施言对自己这伤有认知,大概是好不了、根除不掉伴随自己了,只有以后靠自身努力控制恶化发展吧。
施言非一日惊雷在他头脑里搭出几根线,让他神奇地茅塞顿开,而是那真相太过悲哀。他曾经自诩他爱的人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也憧憬过世界上最美的感情,可是被他爱着的黑诺日日在受罪,根源就在于自己爱他。施言笑了,施言也有自己的骄傲,自己的感情带给别人的是魔窟、是地狱,是别人弃之唯恐不及的,那么就自己收着吧?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一条立法:我爱你,你就必须爱我!
黑诺接到唐朝的电话,只是抱怨旅游回来了还不开学他很无聊。他把他有电话的几个中国朋友都打遍了,连讨厌的柯如磊也没放过s_ao扰,结果黑诺就真的早回来了。唐朝惊喜大喊黑诺够朋友、讲义气,将笑话他的柯如磊狠狠鄙视一顿,把给大家带的那些纪念品献宝一样拿出来要黑诺随便选。
于瑶没走前,黑诺白天去她家看看书,晚上睁着眼睛和台灯比谁瓦数大。后来他白天再出门,就不知不觉站在那片青青稻田边了,他无助茫然绕着绿色走,终点又回到起点,起点又是终点。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觉得空寂,视野之内是荒芜,身体里面更是空得仿佛在浩瀚宇宙里浮游的沧海一粟。
黑诺回到家以后再也不允许自己走近那片绿色,因为他已经做了选择,并且达成所愿。他很清楚缅怀的情绪不应该现在出现,他放弃了左手的,那么右手一定要证明他的价值!所以黑诺走了,因为他无法入眠,因为他屡屡与认路的脚顽抗。
第58章
黑诺开始上课了,自学考试也照常去报名,已经进入为了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