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悬着的帘子被人掀起,只见进来的是个穿杏色衣裳掩着鼻的丫头,瞧着比身边的这几个打扮得体面,想来是在主子身边当差的。
果然那些忙活的丫头们停下手里的活,客气地称道了声:“沐兰姐姐。”
沐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阿蝉,勾唇笑道:“我是小姐身边伺候的沐兰,我家小姐想见见你,跟我来罢。”
阿蝉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神色平静地跟在沐兰身后出去,刚走到外面寒风扑来,一口气没喘顺,忍不住连连咳嗽,抬眼沐兰略担忧地看向她,阿蝉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阿蝉猜不出方家小姐为什么要见自己,难道是为了林远南?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便是找她也没什么用,说到底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误打误撞走了些好运气,所以林远南才会答应娶她。罢了,兴许是为了旁的事呢?
方瑶所住的院子虽小却十分精致,每一处布局显然花费了大心思,伺候在外面的丫头帮忙打起帘子,一张脸冻得发青,嘴唇干裂可见血丝,别扭地朝她扯出一抹笑,阿蝉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作践人,这么冷的天要是在外面站一天非得冻出毛病不可。
走进屋里一阵热浪夹带着淡淡的馨香味道迎面而来,待适应过后,阿蝉匆匆打量了两眼,入眼都是华贵摆件,整间屋子看起来华贵大气,收回视线,跟在沐兰身后进了里间,但凡能着色的地方全是一片妖娆的明粉色,太过晃眼,阿蝉低垂着眉眼,神色自然大方不见半点卑微。
方才闻到的香味是从里屋正中间摆放的香炉中传出来的,袅袅烟雾四散开来,在温和舒适的香味中响起一道温柔清雅的声音:“你就是母亲说的巧手绣娘阿蝉?抬起头来。”
方瑶慵懒地半倚在铺着白色狐狸毛皮的卧榻上,饱含秋水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虽说穷酸了些,一身粗布衣显出削肩细腰,娇小身材窈窕,白皙柔美的面颊上柳眉弯弯,眼睛黑亮如葡萄,微微一动眼波婉转风情顿生,倒是个美人胚子。
阿蝉目不斜视,淡淡应道:“蒙夫人抬爱委以重任,绣活稍稍能入眼,不知小姐传唤可是有别的事嘱咐?”
她不喜欢方瑶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更讨厌她眼睛里打量的光,她现在敢肯定方瑶叫她来为的果然是林远南,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挑衅仇敌的目光看她了。阿蝉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情而起事端的并不是只有男子能为,只是女子天生爱颜面不敢将其露在太阳光下罢了,如今这位方家小姐倒不像第一次见到那般柔弱了,阿蝉倒也能明白几分。
方瑶坐直身子笑盈盈道:“今儿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事要嘱咐你,若是能成我以十两银子做为答谢。瞧我也不说清缘由,倒让你闷头闷脑也听不明白。我有了意中人,两个月后的事自然不能成,我要你在衣裳上动动手脚,你可听得明白?放心不会牵连到你,到时候拿得是双份钱,你不亏。”
阿蝉什么都明白,方小姐的意中人是什么人,在明知道她和林远南要成亲还用这样的事来给她添堵。她当然不会同意,是林远南选择了她,那么往后这个男人完全属于自己,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妄想从她身边把他夺走。阿蝉就是再爱财也不会做这种让人看低的阴损事,嘴角微微上扬,客气道:“阿蝉人愚手慢怕是做不来小姐吩咐的事,更何况在方家这几年多亏夫人赏识才有阿蝉今日,阿蝉不敢忘本,今天这事我只当没听到,若是没别的吩咐,小女先告退。”
方瑶眼看着她就这般坦然地从自己面前离开,纤细如葱的手紧握成拳,未经修剪的指甲戳着掌心带来一阵痛意,贝齿紧咬下唇,双眼微眯,直到沐兰在一旁低叫了声‘小姐’,她这才回过神放开了手,掌心赫然一道已见血痕的指甲印,她喃喃低语道:“他竟是来真的,沐兰,他竟然真这么对我。”
沐兰叹息一声,柔声劝道:“小姐,有什么事等气消了再好好说成吗?莫要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小姐待林公子的心沐兰都知道,他们还未定亲,小姐还不如多费心思想想怎样才能让林公子回心转意。”
方瑶摇头苦笑道:“我与他在七岁那年相识,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再无回转的可能,沐兰,他这次是铁了心不听我的话。他那么傲气的人,居然委屈自己娶那么一个女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要这么对我?”
沐兰脑海里闪现出那个人面容,不管什么时候神情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表现出大的情绪,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以为……罢了,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小姐更加伤怀了。她唯一不希望的是小姐为了这个人而变得不像自己,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燃着地龙的屋子里虽然温暖却让人像是置身在一片朦胧虚幻中,阿蝉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丝温暖冲昏头,不是看不出来方瑶刚才的目光中带着轻视,她不过是为了讨生活暂时待在方家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她自有旁的去处,却断然不会为了那区区几俩银子分不清孰轻孰重。往后这位小姐若是想给她使绊子,她便恭候着,只是但愿不要让她高看了这位富贵出生的大小姐,熟读诗书礼仪却也不过是嘴上功夫,心中并无半点能容人之量,这般说起来与她这等小民又有何不同?
绣房中的人只当阿蝉是得了方大小姐赏的好处,见她昂首挺胸得意不已地进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