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又站起来,重新在墓碑前跪好,深深弯腰,磕了一个响头。
麦洛就保持着这个磕头的姿势,半晌没有站起来。
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回忆。不是关于和麦妈在一起时的那些回忆,而是麦妈走了之后到现在,所有琐碎的、暗黑的点滴和细节。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在用力按着他的头,强迫他往回看。
他不敢来见麦妈,就是因为他害怕这种感觉。记忆像是洪水一样,只要堤坝裂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就会倾泻而出,失去控制。
可他还是来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直起身来。再次面对麦妈的照片,已经泪流满面。
他说:“妈,我来看看你。前些日子,有人告诉我你的遗言。你说你不是故意不要我,不是嫌弃我。这些话,我收到了。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他把脸抹了抹,又说:“我马上二十七岁。今年,我就要结婚了。她叫韩子夜。你还有没有印象?她的妈妈,是外公的学生。子夜很好,跟你一样好。可是,就像我小时候一直不喜欢看到你和爸爸站在一起一样,我和子夜在一起的每一秒钟,耳边都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你不配……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