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顾霜笑着冲他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他刚刚在踢我。”
……
出征的日子很快便到,告别的时间却永远不够。那夜顾霜一直未能合眼,萧彻虽小憩了片刻,却也在三更便醒来。
这种时候总要起的很早,因为五更时陛下会当着诸臣的面,在宫门外亲授节钺,为他们壮行。
顾霜还未见过萧彻穿盔甲的模样。他平日的衣服都是她亲自打理——让他自己收拾,细微处总是顾及不到的。
此时她却立于一旁,静静看着他将盔甲慢慢穿上,毫不插手。片刻后,她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大将军,不擅锦衣华服,可这盔甲却穿得极好。
萧彻已整理完毕,见她笑,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如一位啰嗦的妇人:“在家要好好吃饭,不许乱跑乱跳。夜里早些休息,孩子的衣服不急于这一时,勿要将眼睛伤着了。……对了,我已和母后说了,要将沈昙借用几日,你若有一丝不适,定要及时找她……”
顾霜先是笑着,闻言有些惊诧地抬眼。
他去找太皇太后了?
萧彻却避之不提,只深深地望着她,仿佛此时此刻,天底下只有她这一个人,这一件事。
他将她略显凌乱的耳发向后撩了撩,沉声道:“一个人在家里,不要害怕。”因为百姓们会如同爱戴我一样的爱戴你。我不在时,他们会替我照顾你。
顾霜握住他的手,将其带到自己的小腹上,轻声道:“只要你平安回来。我自是什么都不害怕的。”
他吻吻她的发顶,说:“我会。”
☆、众里寻他千百度(10)
萧彻没有让她去看授节仪式,甚至连府门都未让她送出。他说,越送,他只会越不舍。或许陛下授节给他时,他一时冲动,就不接了。
逗得顾霜一笑。
她便听了他的话,只将他送出屋门。然后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其时金乌还未东升,只有一路灯火陪着萧彻,烛火偶尔被风吹动,恰如晃动的思念。
萧彻离开的当日,沈昙便带着家当入住摄政王府。
只是这家当……叶木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六辆马车:“沈医女这是要将府邸直接搬过来吗?”
沈昙笑道:“哪里哪里。虽说我沈家不比往昔,可也不是六辆马车就能容下的。”
叶木:“……”半晌缓过神色,“沈医女请入内吧,奴婢马上安排人替医女将东西搬至听雨轩。”
顾霜如今已经搬回摘星阁,听雨轩就在它的旁边。
沈昙满意地朝她笑,不忘细细叮嘱:“这六辆马车里,四辆是药材,一辆是药具。药材和药具可能需单独辟出一个干燥通风的屋子来存放。”
叶木知晓她好药成痴的性格,故而也未多有讶异。恭敬着记下。
沈昙想起什么,又补道:“对了,摄政王答应了我,说是府上的药材,若非必要,我都可以拿来一用。我记性不好,先与你说一声。”
叶木面上应好,心内估摸着是不是要找药商再进一批。
沈昙知叶木的能干,不再多言。叶木正欲引她进府,轻衣却忽然小跑了出来,看见沈昙很是高兴:“王妃和我说你今日要过来小住,我先还不信呢。”
沈昙挑眉:“我至少要住到摄政王回朝之时……小轻衣是不是更高兴了。”
小轻衣?叶木扯扯嘴角,想起还有旁的事,便向沈昙告退,给两人留出叙旧的时间。
沈昙和轻衣聊了会儿近况,不知怎的忽然就谈到了府内楼阁的名字。
沈昙笑:“这摘星、听雨虽说文雅,不过到底是世人用烂了的。”想了想,又道,“但却符合摄政王的性子。他不是那种能静坐一下午,只为想一个名字的人。”
轻衣摇头:“你这倒是冤枉他了。”
沈昙不解:“冤枉?”
轻衣眼中的情绪一闪而逝:“我听木姑姑说,这王府是先皇还是太子时,亲自令人督办的。甚至后来,摄政王常年镇守边关,府内的修葺之事也是先皇特地关照的。”
沈昙倒不知摄政王府背后有这样的故事,觉得好笑:“依你所说,王爷却是连想都未想过了。”
轻衣一噎,以为也是,笑道:“谁让王爷有个好兄长呢?”
沈昙点头,有些疑惑:“不过先皇实是一个风雅之人,不知他怎么为摄政王府的楼阁庭院取这些名字。”
这次轮到轻衣好笑:“我虽未伺候过皇上,却也知他们事务繁忙。虽情深义重,但哪里能一一顾及呢?再者,你方才不是说了,这名字起得挺符王爷的性情吗?既然符合,不就是名字吗,无伤大雅的。”
沈昙一哂:“是我迂腐了。”
两人又转到旁的话题,聊着走近了摘星阁。
沈昙不是轻衣,在顾霜面前不好随意,初初踏入,便止了声响。顾霜正在花廊下歇息,听到脚步声后慢慢将眼睛睁开。
轻衣上前将她扶起,沈昙见她坐好,方才恭敬地行了礼。
顾霜拢了拢头发,笑道:“这段时间恐要劳烦沈医女了。”沈昙自是连说不敢。顾霜忆起她喜欢钻研医理,又道,“府中还有一位老大夫,姓纪,就住在不远处的芷阁。医女若是觉得无趣,亦可与老人家闲聊一二。”
沈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奴婢的本职是照顾王妃,不敢玩忽职守。”
顾霜笑着点点头,将右手伸了出来:“那你以后便在这个时候过来请脉吧。纪大夫年岁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