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出了张大少爷很可能是利用吴二掌柜和马大掌柜捞银子的结论,可老奸巨滑的范永斗却说什么都不肯放松警惕,去向那两个活宝低头,利用他们的商号把努儿哈赤急需的粮食送出关去,更不敢直接去和张大少爷交涉,以暗股为代价,换取八大蝗商的货物在张家口进出无阻。因为久经风浪的范永斗有一种预感,这件事的背后,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是一个张大少爷精心布置的陷阱,在等着自己,还有其他几个所犯罪行足以抄家灭族的蝗商。
明知道很可能是陷阱,可因为形势所迫,范永斗和其他几个蝗商还是得绞尽脑汁的去打通粮道,去想办法尽快把粮食运出关外,送到辽东献给努儿哈赤,让努儿哈赤用这些粮食喂饱建奴八旗的qín_shòu畜生,更好更快的屠杀残害汉人同胞,然后再赚取建奴从汉人同胞手中劫掠而来的银子。范永斗正束手无策间,一个年轻男子忽然拦住了范永斗的马头,向范永斗恭恭敬敬的作揖鞠躬,操着一口山西口音说道:“范大掌柜的,许久不见,晚辈给你请安了。”
“谢了。”范永斗先随口答应一声,再定睛细看来人,发现眼前这家伙大概二十四、五岁,浓眉细眼,相貌平平,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旧皮袄,浆洗得发白的裤子上和狗皮帽子上也全是补丁,看上去简直就象是一个张家口边市上常见的搬运工人。不过范永斗再仔细一回忆时,不由笑道:“王少掌柜,看来你山西第三抠的名字还真不是白叫的,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这么旧的袍子,就不怕冻病了又得花钱买药?”
范永斗认识站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山西一家中等银号的少掌柜,姓王名秉弘,因为喜欢在下雨时光脚走路,下馆子时只吃开水煮白菜和粗面馒头,还有遇到别人请客吃饭时喜欢先饿上一天,所以来到张家口没多久就落下了山西第三抠的绰号,仅次于八大蝗商中的山西第一抠王登库和山西第二抠翟莹。范永斗对他印象深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小子曾经多次主动登门拜访,希望能够让他家银号的银票能够和范永斗的银号通兑,沾范永斗的光扩大生意,而分号遍及全国的范永斗当然不会让别人拣自己的便宜,让王秉弘利用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金融网络赚钱,每次都是一口拒绝,只是王秉弘脸皮奇厚,说什么都不肯死心。
“范大掌柜的,今年过年还没来得及到你的府上拜年,失礼恕罪。”这不,屡败屡战的王秉弘见面还不到三句话,马上又旧事重提,恳求道:“不知道前面几次晚辈向大掌柜说的事情,范大掌柜的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范记钱庄的银票与晚辈家的银票通兑通换,这对我们两家都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多谢了,小号的银票只是为了自家的生意方便,并没有扩大经营的打算,所以王少掌柜还是去找别人商量吧。”范永斗仍然是一口拒绝,拍马就走,根本不给王秉弘纠缠的机会。不曾想王秉弘还是不肯死心,又追上来,赔笑着范永斗说道:“范大掌柜的,你再考虑考虑吧,小号虽然比不上大掌柜你的钱庄,可是在大明各地也有七八家分号,其中一大半分号所在的州府,都是范大掌柜你没有分号的州府,贵号与小号的银票通兑通换,对大掌柜的生意也有好处。”
“行了,行了。”正在心烦的范永斗象赶苍蝇一样的挥手,不耐烦的说道:“王少掌柜的,贵号与我的钱庄银票通兑通换的事,请你别再提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王少掌柜的,我们东家还有要事,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范永斗的得力助手陈大并也上来阻拦,扳开王秉弘拉住范永斗马缰的手,毫不客气的推开。可王秉弘还是不肯死心,又冲着范永斗的背影叫道:“范大掌柜的,如果你答应让小号的银票与你的钱庄银票通兑,晚辈可以送你一个消息,一个你肯定感兴趣的消息。”
“我们东家什么消息不知道,还会对你的消息感兴趣?”陈大并以为是什么商机消息,冷笑着又把王秉弘推开。王秉弘也来了点怒气,哼道:“那好吧,既然吴记绸缎庄和马记茶号的两位掌柜是在小号开立户头的消息,范大掌柜也不感兴趣,那我也只好算了。”说罢,王秉弘扭头就走。
“等等——!”范永斗忽然醒过味来,赶紧叫住王秉弘——掌握了那两个活宝的资金来去方向,不也就摸清楚了他们是怎么和张好古小疯狗勾结的细节了,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张好古小疯狗勾结的细节,再想摸清楚张好古小疯狗的真实意图,不也就容易得多了?想到这里,范永斗赶紧跳下马,追上去拉住王秉弘的手,笑道:“王少掌柜的,别生气,老夫刚才是心情不好,所以话重了一些,少掌柜的千万不要在意。咱们可都是山西老乡,有什么话好商量嘛,呵呵,呵呵呵呵。”
“范大掌柜的,如果不是我运气好,那两位掌柜恰好在晚辈的银号开户,恐怕大掌柜也不会这么好商量吧?”王秉弘嘲讽的讥笑一句,又低声说道:“范大掌柜的,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好,咱们是山西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所以晚辈得提醒大掌柜的一句——姓吴的和姓马的两个怂娃,正和人商量着,准备对大掌柜的你动手!”
范永斗先是一楞,然后赶紧说道:“王少掌柜的,这里风太大,请到老夫的家中叙谈。大饼,快派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