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他才不想英年早逝,他要陪着杨妡活得长长久久。
可这该怎样跟杨妡解释,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而且他也不想让杨妡因之担心。
再者,杨妡根本不给他机会解释。
她转身时,眸光冷漠而疏离,就像前一世的她看他的眼神,跟陌生人毫无二致。
难道这一世又要跟从前一样,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漠然以对?
魏珞不想。
前世,他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碰,这一世,他根本做不到。
他亲过她,她舌尖卷了芝麻糖喂给他吃,那种甜叫他念念不忘。
他抱过她,就是方才,她柔软而馨香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那一瞬间他几乎不知身之所在。
经历过她的温柔,又怎可能受得了她的冷漠?
魏珞黯然叹口气,茫然四顾,发现远近楼阁的灯光已经灭了。
想必夜已经深了。
他心有不甘地掏出竹哨,再吹两声,颓然离开。
回到秋声斋,承影等得已有些急,悄声问道:“爷这么晚回来,用过饭没有?”
魏珞不觉得饿,可想起承影跟泰阿都等着自己没吃,便道:“没吃,摆饭吧。”
承影赶忙往灶间去盛饭。
泰阿趁机道:“张大娘说平姑娘病得不轻,适才喝下的药都吐了,夜里也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再请个郎中来瞧瞧?”
魏珞淡淡道:“你去吧,让张大娘好生照看着,要是觉得屋里冷就多加个火盆。”
泰阿应声离开,不大会儿又回来,“平姑娘睡着了,张大娘说就不用再折腾起来了,等明儿看看情况。”
魏珞点点头没作声,正好承影端了饭过来,三人分主仆坐下,凑合着吃了晚饭。
此时晴空阁也已熄了灯,可杨妡并没有睡,正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发呆。
月亮渐高,斜斜地照进屋里。
北风吹动院中竹林,竹叶刷刷作响,惹人心烦。
杨妡烦躁地侧转身子,把被子拉至头顶,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世界终于清静了,可耳边仿似还响着适才清脆的竹哨声,短促而急切。
杨妡猛地坐起身,就着浅淡月色喝了口茶,低低骂一句,“你个讨厌的浑蛋,傻站在风里冻病了我也不管……”想想他单薄的衣衫和望着自己那热切的眼神就觉得心疼,转念又想到他平白无故地接回个姑娘,心里着实堵得慌。
种种滋味交织在一起,像是打翻了的五味铺子,不由又道:“都是我欠了你的!”
细细一想,可不正是欠了他的。
三番五次,每一次处于绝境,都是他伸出手救她于水火之中。
杨妡默默流回儿泪,恨恨地道:“反正你得给我说清楚,否则的话,新债旧债一并算。”
发过狠,倒是舒坦了些,躺在枕上很快地睡了。
第二天起来,发现眼底有些红,脸颊也略略有些肿。果然人不能偷懒,带着眼泪睡觉就容易伤眼。
杨妡用温水洗过脸,再拿剥了皮的鸡蛋在脸上滚了滚,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吃过早饭便往二房院去。
杨远桥休沐没有上衙,正陪着杨嶙玩九连环。
杨妡长得瘦,一双手却肥嘟嘟的,指根处还有四个小肉涡,非常可爱。杨嶙更是,小手粉粉的像个小肉球,抱着铜质的九连环煞有介事地开解。
杨远桥乐呵呵地看杨嶙玩了片刻,对杨妡道:“圣上这几天正lùn_gōng行赏,听说阿珞可能会得宣武将军之称,有了官阶再让阿珞活动个差事。”
杨妡并不懂这些,只笑了笑,没有作声。
宣武将军是从四品散官,有品阶而无职掌,是专门犒赏有功之臣的荣誉称号。
可正如杨远桥所言,有了这个称号再去谋职,要比没有称号容易得多。
没几天,天启帝果然颁发了圣旨,赏赐赈灾有功以及打仗有功的各级官员。魏珞除去得到宣武将军的称号外,还赏赐了金银等物,并圣上亲手所书御匾一块。
匾额上写着四个字——国之栋梁。
既然圣上都说魏珞是栋梁了,朝廷自然不应埋没这种人才,很快魏珞就在五军营得到了一个副参将的差事。副参将是从四品的官职。
五军营驻扎在京外,每半个月休沐一天。
好在此时已近年关,魏珞只过去点个卯,跟上下级见了面,与同僚们吃了顿酒就歇在家中,只等正月开印后再正式当值。
这个年杨府过得格外隆重且热闹。
瑞王与杨姵的婚期在圣上封印前确定下来了,定在九月十八,是钦天监选定的大吉日子,而两位侧妃则在冬月初六进门,要比杨姵晚一个半月。
这种安排,有利有弊。
好的是,杨姵先进门能把王府中馈牢牢攥在手里。不好的却是,她成亲没多久正和瑞王恩恩爱爱地时候,突然被人横插一杠子,而且还是两个。
男人通常喜新厌旧,被两位侧妃勾引着,谁知道还有多少宠爱能分给杨姵?
而且,两位侧妃都比杨姵年纪大,也都有显赫的家世支撑着,肯定心思少不了,也不知杨姵能否应付得来。
钱氏忧心忡忡,不免跟张氏提起来,张氏嗟叹不已,府里人都羡慕杨姵有福气,岂不知她也有她的苦。
魏珞不如李昌铭地位高,但至少他口口声声保证以后只杨妡一人,决不纳妾纳小。
就这点而言,杨妡会舒心得多。
杨妡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原以为大年初一魏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