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们也快到了。”
蓝靛松了口气,遂应声,起身后,微微抬眼,便见先生面上表情依旧如往常般淡漠,但仔细一看,似乎又有些不同以往。她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同,只是隐隐觉得,那双清丽的眉眼间,似少了几分往日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愈加让人看不出深浅的澄净。
蓝靛出去后,安岚才对白焰道:“今日,如果我败了,你会如何?”
白焰从她身后走到她身前,替她轻轻拂掉肩上的雪花:“你希望听到我什么样的回答?”
安岚道:“自然是你心里真正的答案。”
白焰道:“我会杀了司徒镜。”
“然后呢?”
“然后?”
“杀了司徒镜后,天枢殿你打算怎么办?这里本是你的地方,你会重新接管吗?”
白焰看了她好一会才道:“我若说,等杀了司徒镜后,我便会离开天枢殿,你相信吗?”
安岚只是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深幽难懂。
两人对视了片刻,侍女走进来道:“先生,天下无香的人到殿门口了。”
安岚便收回目光,转身走了出去。
雪下个不停,安岚站在凤翥殿高高的台阶上,看着远处行来的那一众人影,即便还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他们每个人的野心,已然迫不及待地跃至眼前,纤毫毕现。
她忽然想起数年前,她还只是个侍香人的时候,广寒先生外出未归,摇光殿的方先生趁机领着众人擅闯天枢殿,一路逼至凤翥殿。当时她也是站在这个地方,面对一众大香师,即便紧张得浑身颤抖,也绝不后退一步。即便是以卵击石,她也不露丝毫怯懦。
此刻回想,那日的她,心里生出的不仅仅是紧张和害怕,应当还有一丁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即将挑战强者,即将嗜血的兴奋。
她从来就不是个温和美好,柔顺乖巧的女子,岁月静好于她而言太过无聊,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能承受什么,她遇强则强。
不消片刻,司徒镜等人就走到凤翥殿的台阶下,他依旧披着斗篷,戴着宽大的雪帽,遮住大半张脸。
安岚目光落在他身上,道了一句:“川连没有来?”
司徒镜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站到她面前后,才脱下雪帽,两手再在脸上揉了揉,然后抬起脸,就露出川连那张虽看起来清秀,但又总透着几分僵硬的面容。这分明是一张女性的面孔,但此刻看起来,却让人拿不定她的性别。这并非是因为过于阴柔俊美而显得雌雄难辨,而是一种莫名的,令人捉摸不定的诡异。
安岚打量着她道:“这应该也不是大祭司的真面容吧?”
司徒镜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道:“安先生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安岚道:“这段时间,我若连和谁打交道都分不清的话,也不敢接下这份挑战。”
“这倒是。”司徒镜微微点头,“安先生今日的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
安岚看了一下天色:“午时正。”
周围巍峨的殿宇刹时消失,高高的台阶被碾成了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天光暗了下去,风散了,雪停了,周围的一切化作了虚无,空洞得令人心胆生寒。
她身上华贵雪裘也褪成了沾满污血的素衣,乌黑柔顺的头发凌乱地散成一团,精致的眉眼亦被污泥和眼泪弄花,她甚至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好似就剩下这最后几口气了。
司徒镜从路的那头慢慢走过来,那张川连的脸此时不停地和安岚的脸交替着,五官因此而显得有些扭曲,看着无比的诡异。
“安先生这又是何苦呢。”司徒镜看着躺在地上的安岚,此时她连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是重叠的,“到了现在,只要你愿意低头,也还是来得及的。”
安岚从虚空中收回目光,看向司徒镜,片刻后,慢慢爬起来,手撑着坐在地上:“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大祭司。”
司徒镜道:“请说。”
“香蛊究竟和我的联系深,还是和大祭司的联系更深?”
司徒镜打量了安岚一会,然后低低地笑了:“既然安先生早就发现我也种了香蛊,为何这段时间还敢离我那么近,还特意住在天下无香附近?要知道,你离我越近,受香蛊的影响力就越大,被吞噬的速度就越快。”
司徒镜在一开始饲养香蛊的时候,就先给自己种了香蛊,只是他种下香蛊的法子不同于安岚,他用的是自身的精血。香蛊在遇到大香师之前,在蛊师的催动下,顶多只能令人致幻,并且若无mí_yào的加持,其效果甚微。
因此古书中记载的,香蛊能给蛊师带来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一直以来,都被蛊师们视为传说,唯司徒镜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当白广寒将这个机会摆在他面前时,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为此他甚至杀了真正的大祭司,并取而代之。
而后来,事情也并未让他失望。
他如约来到了长安,依计划让香蛊吞噬安岚的香境,而这一切,简直出乎他预料的顺利。随着香蛊吞噬的香境越多,香蛊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已经可以预见香蛊最终会同化掉安岚,令安岚彻底变成香蛊的傀儡。由此他便可通过香蛊控制安岚,间接获得了香境的能力。
安岚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司徒镜想了想,随后恍悟:“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句话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不成,安先生是抱着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