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了得。一向对龙一刀言听计从的儿子,竟然敢当着众人顶撞自己,还口口声声嫌自己龌龊丢人,老子不龌龊丢人,你小子去喝西北风啊。
龙一刀腾地跳了起来,扑向架在墙角的自行车,从帆布包里掏出了教书刀,一步一步逼向唐萍,闪闪发光的刀锋格外刺目,直逼唐萍的裆部。“狗日的,反了天了,看老子不阉了你!”
马娜和黄二丫再次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龙一刀的手艺得了唐萍爷爷的真传,锋利的教书刀之下,安有完卵?
一看见龙一刀手里的教书刀,唐萍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裆部,唐萍娘扑上去扯住了龙一刀的袖子,冲着傻楞着的唐萍大喊:“唐萍,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哇。”
唐萍醒悟过来,一咬牙一跺脚,调头撒丫子就往外跑。
龙一刀被唐萍娘拉了一下,稍稍慢了一步,看唐萍跑出了院子,举着教书刀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于是,桂花村里出现了父亲举刀追杀儿子的壮观一幕。
唐萍抱着脑袋在前面狼狈逃窜,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了!”
龙一刀举着教书刀在后面穷追不舍,边追边喊“狗日的,老子阉了你。”
再后面是唐萍娘,追了几步跟不上父子俩的步伐,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号起来“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哟。”
还是马娜和黄二丫年轻体力好,一直跟在龙一刀扬起的飞尘后面尖叫着,一大群半大的孩子欢呼着,甩着光脚丫子追着看热闹。
各家各户门前屋后,站满了指指点点乐乐呵呵地男男女女。
桂花村里,老子用扁担教育儿子的盛况屡见不鲜,可举着教书刀要阉了儿子的场景却不多见,所以,当唐萍和龙一刀相继从门前跑过时,无人阻拦劝解,只抱着膀子或孩子咧着嘴笑。
论起跑速度,唐萍冲劲大抢了先机,可论起耐力来,还是壮年的龙一刀占优。
合着唐萍吓得腿也有点软,所以,大约绕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马拉松距离,龙一刀的教书刀就到了离唐萍屁股不到五米的位置了,再一伸手,龙一刀就拽住了唐萍的后脖梗子。
正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只听得半空中一声大吼:“呔,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钢叉颤悠悠地横在了唐萍与龙一刀的之间。
龙一刀没防着斜刺里会杀出一把钢叉,一下子哪里收得住脚步,忙松了手往旁边一闪,哧溜滑出了快一米,脚下挖出了两道深深的沟。
唐萍也被这一声大吼吓呆了,以为龙一刀的刀子就要伸进裤裆里,汗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缓了好一会儿看没动静,才慢慢转过头来。
“广济,你个狗日的想叉死我啊?”龙一刀气喘嘘嘘的骂道。
马上荣面色冷峻拦住了龙一刀的去路:“龙一刀,你要干什么?”
“滚一边去,老子教训我儿子,关你屁事。”龙一刀伸手扒拉钢叉,钢叉却纹丝没动。
马上荣边上站的是马娜,红扑扑的脸上还透着惊慌,她手指着龙一刀手上的教书刀,激动地说:“爸,她要阉了我唐萍哥。”
马上荣一瞪,问:“当真?”
“当真!”龙一刀是桂花村里唯一敢正面和马上荣叫板的人,如果马上荣好言相劝,龙一刀在众人面前有了面子,肯定借坡下驴,可瞪着大泡穷叫唤,老子不尿你。
“真阉了,你就没儿子了。”马上荣突然换了笑脸,这让龙一刀颇为得意。
“没了怕什么,老子再找你开准生证。”看龙一刀和马上荣斗起嘴来,村民们早把唐萍忘了,围过来看热闹。
马上荣还是笑嘻嘻地说:“你她妈的以为准生证是揩屁股纸啊,你想要几张就几张。你想清楚了,真阉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自己的儿子,想阉就阉。”龙一刀很得意,你马上荣马逼什么,你还没有儿子呢。
马上荣把脸一黑,回头对吓得浑身哆嗦的唐萍说:“那好,龙一刀不要你这个儿子了,你就给我当儿子吧。”
这哪成啊!龙一刀急了,挥舞着教书刀,叫道:“做梦,她是我儿子,”
围观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我不是你儿子,我没有你这么狠心的爸爸。”唐萍哭喊着,撒丫子又跑了。
龙一刀恼羞成怒,用刀子指着唐萍的背影气急败坏地吼道:“叫你跑,死回来老子再收拾你个狗日的。”
又是一阵更为热烈的哄堂大笑,如果不是惧怕龙一刀手里的教书刀,估计会有人大声叫好。
正好唐萍娘赶到了,她又哭又叫把龙一刀往回扯,龙一刀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疲软了,只得就势下了台阶,骂骂咧咧地跟着唐萍娘回家喝酒骂娘生闷气去了。
唐萍这撒丫子一跑,眼泪就迎风而落,一气就跑上了凤凰山半山腰的青山沟上。
天色渐渐黑下来,夜幕降临,山风微微吹过来,汗湿了衣服的她又冷又饿,开始后悔不该胡乱跑出来。
有娘在,还有马叔,断不会让龙一刀阉了自己。
想到这,唐萍恨不得自己真是马上荣的儿子,不说马娜在家被视为掌上明珠,单说将来庄中毕业回村里,接班当个村支书,总比跟着龙一刀吃教书配种强过百倍还不止。
唐萍抱着膀子越想越委屈,蹲在了一个坟头前,泪水再一次扑簌簌掉下来,呜咽声在暮色中时起时落。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