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轻地推开,男人俊美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让路天青开始回想昨晚的自己,那样狼狈不堪和肮脏污秽,他手足无措地垂下了头。
司明宇看着这个茫然失措、神情胆怯的男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最后的处置,心中倏然觉得好笑又心酸。
“醒了?睡得好吗?”路天青问道。
这么温柔的话语刹那间就让路天青的眼眶酸涨起来,他低着头,轻轻颔首,道:“谢谢,很好……早上好。”
男人轻笑一声,道:“现在都过晌午了。我过来看过你几次,睡得很香。”
路天青惊讶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啊?这么晚?对,对不起……”
在他慌张地梳洗中,一个气质出众的年青人送来了食物。珍珠般圆满白净的米饭,碧绿的炒菜芯、清爽的蘑菇r_ou_片,浓浓的番茄蛋汤。
这样一顿饭的饭钱恐怕是现在的他接好几天客都赚不来的,他安静地、态度虔诚地吃着每一口饭菜。
司明宇就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看着他认真仔细地吃完所有的食物,然后小心地放下筷子,低不可闻地说了句:“谢谢。”
倏地,司明宇问道,“你有卖身契在那个人手里吗?”
路天青身体僵硬地摇了摇头,男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终于还是这样丑陋不堪、肮脏污垢地暴露在他面前,路天青心里十分后悔,自己前天晚上不应该出去,更不应该没脸没皮再去纠缠这个男人。这样,也许他还能在男人心中留下个曾经帮他脱过困境的好印象。
“那你昨天还回去做什么?不是让你等我回来?”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怒气。
路天青无措地低着头。其实,他不是太明白昨天男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把自己带出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听他的话留下来等他,让男人生气被拂了面子,所以才找过去的吗?他见过不少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就是这种脾气,任何事情都绝不能有一点违背他们的意思,永远只能是他们说要或不要,永远不能是你先拒绝不要。
果然,还是在生气自己没有听话的留下来等他。
路天青轻轻地道歉道:“对不起。”
“有什么打算吗?” 男人的怒气似乎平息了。
打算?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吧。可是,他能有什么打算?身无分文,又没有一技之长,要不另找地方继续当个娼妓,要不四处乞讨流浪,他这样的人恐怕连做杂役、苦力都不会有人要,一副软手软脚、有气无力的模样。
“嗯,先离开这儿……”他喃喃地道。
但是,如今这个龙岗肯定呆不下去了,被邵老四,或者被以前那些人找到那绝对是比死还惨。想到自己曾经的惨遇,他不由打了个寒噤,全身发冷。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能到这样的自由,可是自由之后呢?也许像这样的人活着都是一种罪过。
但,不管如何司明宇能这样对他绝对是仁之义尽。
路天青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也不可能再给男人惹什么麻烦,他低着头轻轻地恳求道:“能不能让我在这儿待到晚上?天黑了,我就走。”
他不敢现在出去,因为对面就是绾街,太容易被发现了。
“明天,我也要离开,如果你有什么地方想去,我可以送你去。”司明宇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谢谢!不麻烦您了,我自己走就行。谢谢!”路天青听到这句心里一阵感激,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早些离开为好,时间越长就越有一种想赖在他身边的感觉。
“随你吧。”司明宇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路天青民偷偷地有些狼狈地望着男人的背影,这应该是不会愿意再见他的意思吧?
路天青再一次万分后悔自己之前对男人鲁莽的纠缠,他甚至自暴自弃胡思乱想着,干嘛要反抗邵老四,自己从上到下哪个地方没被他搞过?如果男人进来时,看见自己是心甘情愿的躺在邵老四下面,说不定转身就走了,也让自己彻底没了念想,继续混着等死,也好过现在这样,连个去处都没有,而那原本已经麻木的心,更是出乎意外的伤心、难受……
天色渐暗,快到晚饭时分,街上人也少,这时候悄悄地离开龙岗应该比较好。路天青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除了身上的衣服,他确定自己没有拿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当然其实也没有东西是他的,就连身上的衣服也不是。
可是昨天,他是赤身□体被抱回来的,所以,就让他厚着脸皮穿走这身衣服应该没关系吧。
其他东西他不会再碰,甚至连鞋子也没敢穿,那双做工j-i,ng致的黑灰色绸锻面的鞋子,出自举国闻名的段氏鞋庄,每一双最低也要纹银三十两。
他曾有过一双,是赵令送他的。二十二岁那年赵令单独包养过他一段时间,当时也送过不少东西,那双鞋子曾是他最喜欢的。
当然现在的他可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只是在思考着出去该往哪里去?要不,还是回到那个小溪边过一夜?
当他一边胡思乱想着准备走出去时,正巧碰上推门而入的司明宇,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现在就走吗?不吃饭?鞋也不穿?”
路天青神色惶恐无措,只是喃喃道:“谢谢。不打扰您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