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公交车内扫视着,愤愤地:“迟早老天爷要把你们都劈死的!”
听着这话,不说那些本来就已经被他激起不满的乘客,另一小部分坐在原本只是做壁上观的乘客这会儿也是被骂的有些愤怒了。
“呸,老天要是长了眼,劈也是先劈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不要x脸的老无赖!”
人群中有脾气暴躁的妇女先是忍耐不住地小声地啐了一口骂道。
老人听着这声音,怒声就拔高了嗓子道:“你说什么?你有胆子再给我说一遍?”
另一头坐在老人面前的壮汉就笑了:“这有什么不敢的,来来来,大家伙儿说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倚老卖老地大庭广众欺负一个小姑娘,可不是不要x脸么。”
被几个人抢先开了头,就像是炸药瞬间被点燃了似的,越来越多的指责声像是潮水一样,朝着这头就涌了过来。
老人一向不守规矩地跋扈惯了,每次挑着欺负的也大多是些看起来就没什么脾气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被他欺负的人脾气和软,在他面前只能吃哑巴亏。而周围的人虽然看不惯他,但也大多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作壁上观。
虽然偶尔也会被他们指责两句,但也并不会像今天这样——那些人一个个如同吃了火药一般,对着他指指点点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拖出去游街才好。
与预想不同的结果却让坐在地上的老人面上难得地显出了几分心虚。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面对着众人的指责,一瞬间他也不敢再说话了。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了站,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原本坐在地上的老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蓦然一轻,紧接着随着公交车后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整个人竟然是被人从后面提溜着后衣领,然后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从后车门里丢了出去。
眼瞧着那个老人被丢下了车,车里的乘客先是怔了怔,随即等反应过来却是又忍不住地松了一口气似得笑了起来,对着那头的勇士就鼓起了掌。
没了那个老人的胡搅蛮缠,车上很快又恢复了他本来应有的安静。
叶长生坐在窗边,微微撩开车帘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被扔出去的老人这会儿正坐在地上朝着公交车的方向似乎在破口大骂。
太阳要坠不坠地挂在地平线上,橘色的光渐渐模糊了白天与黑夜的界限。叶长生看到在老人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站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一张脸明明该是阳光元气长相,但是这会儿却因为那不正常的惨白而显得几分y-in郁。
他站在距离老人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低着头,一双眼睛空洞洞地一直望着他。橘色的光明明从他身上笼罩了下来,地上却没有他的影子。
公交车又缓缓地重新开动,路边还在叫骂的老人和那个诡异的男孩很快就全都被甩在了身后。叶长生缓缓地收回了视线,随即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一十三分。
正正好的逢魔时刻。
贺九重注意到了叶长生有些微妙的表情,侧过头看他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
叶长生眨了一下眼,随即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发现事情的发展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了。”
贺九重挑了一下眉,眼神里透露了些询问的意味,但是那头却只是眯着眼睛笑,并不愿意细说:“说好了不去多管闲事的,你现在可别招我。我们可是已经亏本亏了很久了。”
见他这么个模样,贺九重也是忍不住地扬了扬唇,微微压着一点声音带着些玩味地道:“你倒是知道我们亏本很久了?”
叶长生叹一口气,表情有点忧郁,他用手托着自己的侧脸望着他,唉声叹气地重复:“所以你可千万别招我。”
贺九重看着叶长生的小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又捏捏他的后颈,应了一声道:“嗯,我不提。”眸子微微一抬,“只不过,根据以往的经历来看,每次只要遇到这种事,无论你愿不愿意,实际上最后的结果都会变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头抬起的一个忧伤的眼神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