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面色很是不好看,仿佛厌恶,不耐其烦道:“皇叔,你说的我都懂,儿女情长不过是我等光复西晋的棋子,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无须皇叔几次三番提醒。”
“那便最好,至于这女子,老臣想是留不得……”
“够了!”江余怒目之,眼神中暴露出无限红血丝,仿佛就要吃了人一般,“皇叔倘若无事便可出去了。”
江余为情所困,不知究竟是那缥缈的家国大义重要,还是眼前被他控制的美人更胜一筹,却不曾发现屋上看戏般的二人。
“看是他也并非那般绝情,既然如此,想必我等下手也会方便些。”筑子遥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司命眸光黯淡,仿若苦笑一声,轻道:“可不是……”目光却直直盯着那副美人图,笑意无法遮掩,筑子遥顺着司命的视线望过去,细细一看,愣是吓了好半晌。
☆、天下痴心人
“成美,望你能够忘记今日所见。它寓意颇深,却在这世上留不得,我不忍下手,待离开之际,还有劳你……毁了它……”司命紫衣微拂,眸底深意凛然,是有多少诉不尽的苦楚和无奈。
在天庭时,筑子遥也未曾察觉司命与朔逃之间非比寻常的情意,可放在了今时今日,纵使他有千万般不肯相信,却又无法真正说服自己,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筑子遥微微颔首,拍了拍司命肩头,安抚道:“此番你怕是不便现身,我……”司命否决,“无碍,本是我近日疏忽所致现下错事,又怎可让你一人承担。”
既是司命都这般说了,筑子遥也不好再加阻拦,不然便是他矫情了,无奈只得随他去。
届时,床榻上的病美人微微睁开眼,咳嗽不断,江余赶忙走到她的身侧扶起,“娘子感觉如何?”
“相公,方才我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了什么?”唐雯嘴唇微微发黑,面色惨白得直是叫人心疼。
江余双手不自觉一颤,“什么?”
“我呀……梦见了好多孩儿在门前嬉闹……我与相公两鬓斑白,麻布素衣,过着粗茶淡饭、男耕女织的平淡日子……咳咳咳,那样……真好……相公,你说,我们能够过上那样的日子吗?咳咳咳……”唐雯眼睛泛着泪光,她的身子自己自当最了解。
江余并未启口,哪怕只是一句哄骗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本不该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如今却被折磨得非人非鬼,这一切可不都得他所赐么。
从下蛊那一刻起,便注定他此生已负唐雯。
时境过迁,昔日的他又怎知自己会爱上这枚棋子。
呵,当真嘲讽。
“江山美人,他从始至终选择的都是前者,如此又将唐雯置于何地?”司命轻声叹息。
“此事说难不难,但若道简单,却又一点都不轻松。司命,你可否为他二人布下一个幻境?”
司命若有所思,筑子遥这想法不为一个好计策,可此事牵涉甚广,途中倘若出现任何差错,非但幻境中的人可能尸骨无存,就连布阵之人也多半元气大伤。
“时至今日,已经容不得我等再拖下去,成美,你为我把风,布阵。”此番,司命不仅堵上了自己的性命,更是扯上了这整个姑苏城的数万百姓。
筑子遥不过随口一问,可孰知司命当真要动手,不由后怕,他道:“此番可非儿戏。”
“以唐雯的身子要如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蛊毒,她死,缘灭,天帝必将大怒,若凡间再出什么差错,我等也难逃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司命甚是深沉,道出了筑子遥从来不曾想到的绝对下场。
“当真这般严重?”
“嗯。”
可一旦布阵失败,数万百姓命丧黄泉,那时后果便全由他一人承担,筑子遥岂会不知司命良苦用心。
反观司命,明眸微动,似如释然,“纵使牵连无数无辜之人,可成美莫要忘了我是谁,他们若死,冥界定不敢收,大不了就是……一人死换得万人生,司命也当死而无憾。”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本君定当一只蝼蚁都不放会进来。”
司命只淡淡一笑,这次下凡,他晓得了太多事情,却令之思绪更加紊乱,孰是孰非,皆当一场闹剧罢了。
司命起手一道紫光将整个姑苏城包绕其中,与外世隔绝。
天色昏沉,仿佛深夜般黑暗,整个将军府被白绫、白灯笼缠绕,唐雯身披麻衣跪在老将军棺前,哭红了双眸,周遭无人,死寂斑斑。
倏尔,她情蛊发作,心口抽痛,如万虫啃噬。
而此刻江余正在姑苏境内的林子里调集军队,准备几日后的谋反。
天雷自上而降,一场大雨蓬勃,唐雯不见江余,唇色愈发黑紫,纤弱的身影在地面上痛苦滚动,直叫人怜惜。
届时老管家从门后缓缓走向她,不带丝毫表情,唐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亲切道:“吴叔,你还没走呢?府里的人该散的都已经散了,我知道吴叔自幼便来了府里,更是看着我长大的,你是舍不得父亲罢,咳咳咳……我房中还有些银两,想必日后也用不到了,吴叔就拿去,咳咳咳……拿去罢……”
“小姐,吴某身份卑贱,却也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吴某能有今时今日,当真该拜小姐一家所赐。”老管家狰狞的面目仿佛可以将人吞噬,与往日唐雯记忆中的和蔼截然不同,不由得愣怔。
“唐雯三代皆为将军,那可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