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瞿嘉没反应过来。
“我们家还有我爸啊。”夏蓝说话不讲究忌讳。
“呵,人少有少的好处。”瞿嘉一点头。
“没错啊,他们俩弄个大床,把整个屋子一占,哪有我睡觉的地方?”夏蓝说,“我都想吊到天花板上,我的床挤在墙边角,不到一米宽。”
“一翻身就下去了?”瞿嘉嘴角一耸。
“下不去,旁边就是我爸我妈的床尾,我一滚就卡在两个床中间那道缝里,那个缝的宽窄专门就卡我一个人么!”夏蓝往门口走去,回头说笑。
一开门雨丝就ji-an一脸,手都还没焐暖,屁股都没坐热呢,因为主人没有要留客的意思。
瞿嘉站在门口,点点头,就算是说撒呦哪啦了。
夏蓝一回头,s-hi漉的带卷儿的长发扫过瞿嘉的鼻息,深深看着他,不想遮掩,心思心情毫无隐瞒:“瞿嘉。”
嗯?瞿嘉一脸心不在焉的怔愣。
“我想亲你一下,行么?”夏蓝轻声说。
夏蓝伸手摸了瞿嘉受过轻伤的鼻梁,在瞿嘉猝不及防未及反应时抱住了腰。
夏蓝大概比瞿嘉矮十公分,在女生里就不算矮了,踮脚就能让视线持平。瞿嘉第二反应还是很快的,猛一把推开,一下将女孩儿推出门槛,推进了雨中……
那一下就没能吻上,遗憾了。
瞿嘉偏过头一撤身,生生地躲开了,s-hi润柔软的触感就落空在门边檐下的一道风里。
两人隔着他们家一道屋门。夏蓝站在雨中,全身一下子s-hi透,头发垂在肩上,雨水让身材在s-hi漉漉的衣服下面暴露无遗,脸上也是s-hi的。
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女孩,也足够勇敢。
周遥当初都没胆儿干的事,在瞿嘉面前互视三秒钟就怂炮了,夏蓝就敢做,哪怕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拒绝”。
瞿嘉干脆也一步迈了出去,让自己淋在雨中,也瞬间s-hi透。
夏蓝低头拾起:“瞿嘉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早就有喜欢的人啦?”
瞿嘉不答,雨丝在两人视线之间狂飙。
“在咱们学校,你一直就有喜欢的人了吧!”夏蓝大声地喊。
“有。”瞿嘉很用力地、很肯定地点了头。
“早就有了。”瞿嘉好像意犹未尽,就想要表达,想要再次向自己的内心确认,“上小学时候我就有喜欢的人了,成吗?”
夏蓝惊异地看着他:“我也跟你上的一个小学,你不记得吗?机床厂附小,瞿嘉,我就在你隔壁班啊。”
“我知道你在隔壁班。”瞿嘉说,“我上小学时候,我就已经有很喜欢的人了……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夏蓝眼里溢满水光,睫毛上也有一层水雾,倔强地昂着头:“我也是,我小学时候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的人,也从来都没变过。”
人一生总会留些遗憾,是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心结。最美好的年华,永远停驻在回忆里那片青灰色的烟雨,杏黄色的天。
只可惜遇到时不会明白,将来是要擦肩错过,不得不忍痛放手。有多少人真正有缘又有份,能够在渡口的船头牵上了手,一起走过烟雨,到达人生彼岸?……
瞿嘉调开视线没有多看夏蓝。他很不擅长跟女孩儿打交道,很害羞吧。他也不会花言巧语留有余地委婉地拒绝,就用沉默做为结束。
姑娘太漂亮了,身材太性感了。
他就没有多看,总觉着哪怕多看几眼别人,都是对不住遥遥,都是某种不忠诚。
院门外,自行车轱辘碾过钢板,爆出一串特熟悉的动静。
瞿嘉猛地抬头,宝蓝色好像一晃而过。他猛跑出两步到院子门口,车和人就都不见影儿了。
眼膜上出现幻觉了吗?
但耳朵听见的不是幻觉。这条胡同经过他们院子门口的地方,以前挖电线挖出来一个陷坑,施工单位图省事没有填土,就用一大块钢板,打补丁把那坑盖住了。每一辆经过的自行车,都会在此地轧出“叮咣”这一声,像敲门按门铃似的,通知院内住户,人到了。
瞿嘉就认得那车轱辘声,因为那辆自行车来得次数太多,太勤了!在细雨中撞击铁板的声音惊醒他,好像从他脑海里轧过去了。
瞿嘉狂奔几步跑出去找,在泥泞的雨中跑了好几步。喘息着,喝着雨水,就是没能追到,又跑掉了。
他再慢慢地走回去,就在他们院门口,放着一个塑料袋。
他把塑料袋捡回家去了,里面装着一个玻璃饭盒。有人给他做了一份甜品零嘴儿,大概是拎着这饭盒也来“探病”的吧。
一盒草莓。
水果都已经过季了,肯定是从超市买的高价草莓。草莓用牙签串了,特意裹了一层糖稀,弄得甜甜的……有人给他做了一盒冰糖草莓。
事后,几天之后,瞿连娣在家里做饭,又炒俩菜。
炒了个r_ou_丝蒜苗,瞿嘉吃光了大半盘子,但是最爱吃r_ou_丝炒蒜苗的那位,不在饭桌上。
母子之间不想再瞒,瞿连娣这顿饭吃得纠结难熬,饭碗都空了竟然还在嚼筷子。两根直不楞的筷子都快被她拧成麻花儿,瞿连娣干脆就问了:“夏蓝也是挺好一女孩儿,开朗大方,又漂亮,又对你这样儿……可惜你就是,没有喜欢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