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先回家,我在这里等。”黎雪英推了推黎莉。
黎莉刚摇头,就看到了背后出来的人。
她连忙过去,周慧哭得像个泪人,脸污污,发纠缠,竟也没人扶一把。她身后是抄着胳膊的辛默,快步走出,拧紧眉似在思索。他的眉骨上挂了彩,衣衫凌乱,显然和人打过赤膊,而手臂上一条口子仍在流血,染得手指都是红的。
黎雪英又惊又恐,上前飞速大量一遍:“你无事?”
辛默一见是他,别过头骂了句粗话:“这笔交易是真亏,便宜你,靓仔。”
“我不叫靓仔。”黎雪英抿紧嘴唇,拉着辛默往前走,“到医务室看下。”
“没钱。”辛默不乐意地往后仰着身子,却随他拖拽往前走着。
黎雪英停下来摸摸口袋,只带了回家的钱,为难地望住家姐:“家姐,你带钱没有?”
见家姐否认,又想去问哭得快晕过去的周慧,被家姐瞪了一眼只好闭嘴。
黎莉依旧在一旁温声细语地安慰周慧,率先同周慧上了一辆公车,临上车前嘱咐细佬:“早点回家,别搞事。”
黎雪英颔首,看了眼身旁的辛默:“跟我走。”
辛默难得没有跟黎雪英抬杠,他实在是有些累。坐在公车上望走马而过的九龙夜色,心生出一种无妄的疲倦。一路也不曾问去哪。
他坐在床边,扭头望着窗外,浮光掠影在他的面上飞逝,勾勒出英朗俊气得轮廓。当辛默不言语也无表情时,便没了平日里给人嚣张跋扈的气息。他的容貌是沉静而恰到好处,可当他调动每个眼神和每句话的神色,有予人不可一世的灼热张扬,仿佛要全世界的焦点都集在他一身。
黎雪英坐在他身旁,静静望住,蓦然生出种别样心情。辛默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着他的特质,说不清道不明。
目光又落在辛默放在膝盖上的,骨节分明,宽大硬朗的手背,皮肤突出的血管仿佛昭显着这是怎样一只有力的手。现在这只手上有了血污,不减狂骄。黎雪英默默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掌白皙纤细,血管也只在皮肤表层下留下淡淡的青色。仿佛令人一握就能折断。
哪有男人不渴望力量?
八点钟,天已经黑透,黎雪英打开房门,侧身让辛默进来。又给他拎了拖鞋,倒了温水,从洗手间搬来水盆。
辛默四处打量着黎雪英家中,和想象中一样干净整洁。虽说比不上富家子弟的豪宅,却也比大部分住公屋笼屋的人好了不知几多倍。阳台放着四五盆花卉,有的已经开了花,辛默叫不上名字,但知道他一定在这座城市的某些角落看见过。电视柜旁的老钢琴上,连排摆着姐弟二人的奖杯与勋章。
在看黎雪英,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帮他把袖口往上lu ,露出辛默陈年掉色的花臂。他穿着亚麻衬衣,低头时后颈露出一小块皮肤,比白衬衫还亮眼。
“那个……今天的事,对不起,也多谢你。”黎雪英开口。
“我不叫那个。”辛默目光赤裸,毫不掩饰对美的欣赏,“辛默。”
“哦,辛默。我叫黎雪英。”黎雪英点点头,又问他,“疼吗?”
辛默低头与黎雪英对视,挑了挑眉。只觉得他的眼睛又大又圆,还是漆黑的,仿佛一个手工造物。
“不疼。”他说,“你的眼睛,是假的吗?”
黎雪英给了他一个惊悚的眼神。
“你带了隐形镜片?”辛默换了个说法。
“唔,我的眼色和正常人不同,有点吓人。”黎雪英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眼睛涩,如果你不介意,我卸下来。”
辛默表示他自便。
黎雪英便跑到厕所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隐形镜片盒,双手洗过两遍,卸了隐形。
漆黑的镜片泡在水中,而镜中的他用力眨了眨双眼,只剩下茶粉色的眼眸。
辛默再见他时果然吓了一跳:“仆街,你是又换了个色镜?”
但转而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是一种疾病,以前他只在书上和报纸上见过,似乎叫白化病,是先天基因的缺陷导致的色素缺失,严重的白化病者通神漆白,发色也浅,虹膜因为没有颜色,眼睛是粉色或红色的。
“白化病?”辛默在得到黎雪英的点头后又问,“头发和眉毛也是染的?”
黎雪英再次点头。
怪不得漆黑得发假。
他是先天性白化病,并且十分严重。大多数白化病患者最多皮肤颜色不均,白一块黑一块,黎雪英确实从头到家以至头发丝都严重缺乏色素。身上的体毛不用说,颜色寡淡,皮肤更是白得像牛n_ai。
辛默好奇地盯着黎雪英看。他的虹膜是很浅的茶色掺着粉色,眼睛的颜色很淡,配合他白得几乎夸张的皮肤,整个人有种清淡的美感。
黎雪英用s-hi毛巾小心翼翼帮辛默清理了手臂上的伤口,又拿出碘酒和酒j-i,ng擦了一遍,最后撒了药粉包上纱布,大功告成。
“这几日伤口尽量别沾水,每天换一次纱布,很便宜的。”说完他睫毛抖了抖,抬眼看辛默,“你总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长得真奇怪。”
“……”黎雪英低头默默收拾东西,“小时候不知是病,家里人保护得好,长大后才知遮掩。”
辛默放声大笑:“温室里的花朵。不过很特别,怪不得他们叫你靓仔。多谢你处理伤口,不过你要帮我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