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平赶紧双手加力,将这捆秸杆往肩头一扛。
“卫平!你不是正发着高烧吗?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病没好你跑地里来干嘛!”周援朝很是意外地瞪眼望着杨卫平,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责怪和关心意思。
“援朝哥,我病好了,没事了,所以过来看看,免得你们担心。”杨卫平笑呵呵地答道。
望着眼前那张无比熟悉的,两腮着有醒目清色胡渣的刚毅脸庞,杨卫平禁不住有点心潮激动。
眼前这位不是亲大哥,却胜似亲哥的大哥,可以说是杨卫平一生中最重要的兄长,亲人!
援朝哥这辈子太不容易了,特别是他当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身上总共负有大小不同的六处战伤,差一点就没有活着离开战场。
周援朝看似外表粗旷,脾气有时候也稍显暴燥,但实则心细如发,头脑灵活,思维缜密,最重要的是他的记心非常好。
上一世,周援朝完全凭借个人能力,入伍后从普通战士,到班长。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后,周援朝所在的侦察连执行敌后穿插任务,全连最后只有三十五名官兵活着回来。由于他在这次战役中荣立个人一等功,集体二等功,被破格提升为排长。
排长一当就是五年,之后用功复习考上了国防大学,毕业后被授予上尉连长,少校营长,上校团长,大校师长,少将军长,集团军司令,杨卫平重生前,周援朝已经是华夏军方核心大员,南方军区司令员!
援朝哥在基层的时候如果不是吃了学历不够的大亏,他的军旅生涯将走得更为顺畅。杨卫平暗自发誓,这一世,一定要让援朝哥的军旅走得一帆风顺!
“真的好了?”周援朝半信半疑地盯着杨卫平看了老半天,确定他脸上不仅没见半丝病容,而且显得格外精神焕发,周援朝欣然大笑起来,“你小子果然身体底子还行,居然让你硬挺过来了!真是太好了!看来以前压着跟你跟我一块早起跑步锻炼还是有好处的,今后更要坚持了。”
“嗯嗯!”杨卫平连连点头,一边随着周援朝一块往前走,一边转头四处打着答道:“以后我保证每天早上都跟你一起跑十公里。援朝哥,怎么没见国栋哥啊!”
“国栋去罗家峪的知青点帮你找退烧药去了。”周援朝笑呵呵地答道:“昨晚你小子高烧不退,可把我们急坏了。队上决定从今早开始搞抢收突击,天没亮大家都来地里开始干活了,说是趁早上天气凉快能多干些。所以我们没来得及去你房里看你。不过国栋把你的病情跟苏队长说了,苏队长要我们不用担心,说是会让他女儿去照顾你。苏红梅去了没?”
“嗯!”杨卫平脸显感激之情地答道:“特意为我熬了加鸡蛋的小米粥。”
“陇西的农民真是热心肠啊!”周援朝叹然说道:“鸡蛋对他们而言就是可以用来流通的现金,平常就连过年过节都舍不得吃。卫平,这份情,咱们可得记在心里,陇西农民太苦了,太不容易了!”
二人边说边将秸杆往秸杆堆上码放好,然后原路返回。
之前喝粥的时候,杨卫平还真没什么其他感觉,只是觉得肚子很饿,粥很香。现在听周援朝这么一说,杨卫平的心情没来由地变得沉重起来。
周援朝说的没错,在这个物质严重缺乏的时代,两个鸡蛋,对于基本没什么额外收入的农民而言,真的是非常珍贵的。
“杨卫平,病都好了?”
“不是说杨卫平昨晚高烧三十九度半吗?他现在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没准是人家体质好,身体恢复得快。”
“好了就行,呵呵,怎么着也能多一个壮劳力。”
“……”
看着知青点的知青们,放下手里的农活,纷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尽管众说不一,但杨卫平还是能从他们的眼里,语气里,感受到一份亲切和关怀。
“行了行了,休息十五分钟,喝口水。”一名年约四十来岁,脸膛黝黑,额头上有三道明显抬头纹的中年男人,一边吆喝着一边朝杨卫平所在位置大步走来。
“小杨,身体都好了?”中年男人不苟言笑显得比较严肃地在杨卫平身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几眼,伸手在杨卫平臂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没什么大恙就好,今天你就别下地干活了,休息一天,明天再跟大伙儿一起劳动。”
杨卫平认出眼前这位就是生产队队长,苏红梅的父亲苏长贵,脸显感激之色点头笑道:“嗯,都好了,苏队长,谢谢。”
“你们这些知青可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关心你们是应该的。”苏长贵点头为意,没再跟杨卫平多说什么,转脸望向周援朝,“小周,你呆会儿组织大伙把收下的玉米棒子集中起来,今天刚好罗支书的儿子罗卫东把公社的拖拉机开回村了,我去把拖拉机开过来,先把公社的公粮凑齐了送过去。”
“行,苏队长,要不要带俩人过去帮忙?”周援朝欣然应道。
“不用。”苏长贵摆手说道:“开个拖拉机哪用得着帮忙,你们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目送着苏长贵匆匆而去的身影,杨卫平不由在心里暗自感慨着,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从他的身上,杨卫平仿佛看到千千万万的陇西农民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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