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桥床头看去,是阿拆的手机在响,他朝那边挪去,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头两个字“妈妈”。
他瞥了眼浴室门,听着哗哗水声,没什么想法,随手接了起来。
接通后,电话一头传来了个急切的女声,有些柔媚,“阿拆,为什么一直不接妈妈电话?”
顾桥听着那声音,想到之前的事有些尴尬,顿了顿,说道:“呃…他在洗澡,我待会让他给你打过来。”
那头沉默,娇柔的语气瞬间消失,变得僵硬冰冷,“你是谁?”
顾桥皱起眉,他刚想说话,突然就听电话里传来女人吼叫声,蛮横无理的骂着,让顾桥把手机给阿拆。
顾桥一震,拉开手机,拧着眉头满脸匪夷所思。
便在这时,浴室门打开,阿拆腰间围了一条毛巾,顾桥看着他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对着手机喊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让你儿子接电话。”
他说着就把手机丢给阿拆,他面色不善,何曾被人这么骂过,指着手机,对阿拆说:“你妈妈打来的。”
阿拆一愣,低头看了眼通话,他接过手机直接挂断了。
阿拆看着暗下来的屏幕,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时,便看到顾桥微眯着眼,神色不渝打量着自己。
阿拆刚进学校那会儿,是他晒得最黑的时候,黑到连五官都看不清的那种,又因为少言寡语,也不是热络的性子,实在让人注意不起来。
上半个学期,他在班里就是个隐形人,可一寒假过去,这班里的同学突然发现角落里窝着个大帅哥,那帅哥还是个上了新闻的富二代,实在是让人惊讶到下巴都掉了下来。
之前下了课,阿拆都是一个人默默离开,这会儿一下课,就有好几个同学邀着阿拆出去吃饭,他们班有几个是学生会的,看中了阿拆的家世背景,想把他给招进来。
阿拆看了眼时间,刚才顾桥说要来接他,这会儿大概已经在门口了。
他着急着离开,也不愿进什么学生会,便直接拒绝了,也没顾得上看人脸色,就走出了教室。
顾桥没开车,他到了阿拆学校后也没给他打电话,而是溜进了学校里,晃晃悠悠散漫随意走了一圈,等阿拆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里,他看了眼边上的n_ai茶店,报了个地址给阿拆。
顾桥买了杯柠檬茶,懒洋洋地坐在n_ai茶店里,光就坐着,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搭讪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终于是不耐烦时,阿拆总算是到了。
顾桥今天是要去染个头发,下星期他有个画展,怎么着也得打扮的体面些。
不做正经事的顾少爷,为了生活和养他的小狗,隔了一年多,也终于要开张卖画了。
去的是顾桥常光顾的店,他自个儿染了个浅栗色,眉毛顺便也换了个色,阿拆坐在边上看着他弄,折腾到了七点左右,才算是好了。
顾桥站了起来,走到阿拆跟前,虽然坐的屁股疼,但心情倒是不错,他问:“怎么样,好看不?”
顾桥眉眼亮晶晶的,栗色的发衬的皮肤n_ai白,没了之前黑发那般冷清艳丽,看着很温柔,整个人都暖了下来,阿拆伸手轻轻在那柔软的发丝上碰了碰,轻声道:“好看的。”说着,又补了一句,“我喜欢。”
一星期后,顾桥的画展开了,他在艺术上有点天分,虽然学画晚了些,但因为有钱,就自己开了个画廊,那画廊里就挂着他自己的画,找了媒体公关给他宣传,一幅画也能买不少钱。
他长这么大,其实已经不问家里要钱了,买一幅画够他吃喝玩乐几月,没钱了在卖,一年一回,要是缺钱就一年两回。
画展开幕那天,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顾桥的朋友,之前一次派对上阿拆也都见过,这回,顾桥就没给他介绍。
阿拆走在他身边,这一次他穿着得体,面容英俊,是圈子里的谈资,是时下新贵,谁都想和他搭讪几句,顾桥瞧着阿拆竟然比自己还能招蜂引蝶,心里吃味。
他三两步,抛下阿拆,走到角落,想着找酒喝,却想到今儿这里是不提供酒的,心里便更郁闷。
这时候,边上走上来了个人,是个女人,穿着黑色大衣,长到脚踝,长头发,皮肤很白,但年纪还是能看得出来,往顾桥走来时,顾桥嗅到了一股甜腻的香味,有些熟悉,却想不大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顾桥往边上退了两步,那女人又上前一步,顾桥心下厌烦,转身就想躲开,却不料右臂一凉,接着就是刺痛,而后耳边传来尖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身体就被搂进了一个怀抱里,硬邦邦的不怎么舒服,可却安心。
顾桥抬起眼,便看到阿拆惊慌失措的脸,阿拆捂着他受伤的手臂,一副快要哭的样子,顾桥忍着剧痛,扯开笑,“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阿拆深吸一口气,他抱着顾桥,保镖过来把那行凶的女人给挟制住了,抓着头发,抬起头,阿拆看到了女人的脸,他瞳孔收缩,嘴唇微微张开,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