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那人穿上了二楞子的衣物,掩去了身上的伤痕与黑斑,立时顺眼了不少。他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僵硬地站起了身子,对着卢老头与郎中二人拜了一拜。
卢老头连忙扶住了他,说道:“年轻人,你先坐下,我们这里是泉州地界,我看你不似本地人,你且安心在我家里修养,待你能正常说话时,再告诉我们你的来处。”
那人听到此话,缓缓坐下了身子。
卢老头说完转身走开。郎中看到那人身体僵硬,言语不便,又递给他一杯热水。
那男子艰难地张开嘴,喝了一口,热水经过喉咙,刺激得他猛然吼了一声。卢海心听到声音,风一般冲了进来,只见其双手捂住喉咙,一个劲地咳嗽,她看了郎中一眼,郎中笑道:“无妨,无妨,用热水浸润一会,对他的嗓子有好处。”
不一会儿,一股香味传了进来,卢老头端着一碗鱼汤,进来递给了那男子,那人看见鱼汤,咽了一口唾沫,却迟迟不肯接过去。
卢海心见状说道:“我说这人,赶紧端上喝了,你受了这么多的伤都没出事,要是饿上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是饿死的,而是笨死的。”
她这番话,引得卢老头和郎中都笑了出来,那人也嘴角微微一动,端起鱼汤,喝了起来。
卢老头看他喝着鱼汤,走出门外,把卢海心也喊了出来,对着众人说到:“此人来路非同寻常,不是我等普通渔夫可比,我看他眉目端正,不似狡诈奸佞之徒,只是各种迹象太过可疑,你们还是不要往远处声张为好。”
众人听言,不住地点头,这人确实有些奇怪。又听二愣子问到:“卢大爷,这人有没有可能是那海外的倭寇啊?”
卢海心听言瞪了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明明都能听懂我们说话,是哪门子的倭寇?”
卢老头捋了捋胡须,沉声道:“不然,当年倭寇在这里横行的时候,他们也有很多学习了咱们的语言,混进了泉州城,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只是我观察此人的年龄,与你们一般大小,这倭寇已经有近十年没有骚扰过这里,就算是派人潜伏过来,也不会是这么年轻的人,这方面不用担心了。只是看他伤痕,应该是遭人追杀才流落到这里,而且追杀之人绝非我们能惹的起。”
一个少年脱口说道:“那就把他赶走吧,救下他做什么!免得连累大家。”
卢老头听言长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卢家村,本来是二十多年前四处逃亡的难民组成的,不蒙此处的民众排斥,才得以居住在这海边,安居乐业,如果当年泉州的人像你这样把我们赶了出去,我和你们的父母,恐怕早就死在别处了。”说完看向了这帮少年。
刚才有赶走那男子的想法之人都一脸的羞愧,不敢言语。
卢海心笑道:“正是如此,我要是看到了,不去救他,不知道得难受多长时间呢。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要是去泉州城,记得喊我一声。”
少年们听到这话,如蒙大赦,朝卢老头躬身一礼,然后转身都跑出了院门。
卢海心叫了一声爹爹,卢老头仍旧板着一张脸,对她说道:
“一群兔崽子,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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