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的肌肉拧结在一起,颤声说:“你说真的?”
“真的,”宝髻点头:“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客人,殿下的客人只有一位。”
田大富如坠冰窖:“那我们是什么?”
宝髻慢慢吐出惊人的话语:“我们只是那位客人的盛宴。”
十三郎和锦侯仍在商量对策,桑莲城忽然捂住鼻子:“有臭味!”
“我也闻到了,”花七用扇子把臭味扇开:“应该不是五通。”
十三郎拔出龙骨刀:“走,去看看。”
另一边,田大富拉着宝髻没命地跑,跑出了五六个屋,脚下突然一滑,大头朝下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忽然觉得身上湿漉漉黏糊糊的:“什么东西!”
宝髻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田大富浑身是血,血泊里有一些残肉,还有老将军蒙眼的那条白布。
桑莲城他们此时也站在一滩脓血旁,花七搭着十三郎的肩:“谁的血这么臭?”
锦侯用他狐狸精的鼻子闻了闻:“是蝎鬼。”
十三郎倒笑了:“看来不用我们去找无名,他会来找我们的。”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断头鬼抱着脑袋正哼哼悠悠走着,突然他停下来,往背后看,廊子上什么也没有。他继续往前走,后边又有动静,他稀疏的眉毛皱起来:“谁在那儿!”
没有回答,他盯着黑洞洞的长廊,似乎什么东西正向他接近,他表情紧张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手抓起脑袋朝相反方向扔出去,迈步刚要往右边的隔室跑,一股风卷上来,把他的身体撕成了碎片。
鞠十九突然说:“脚步声!”
五人侧耳听,确实有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十三郎举刀,花七搭箭,猛地,黑暗里冲进来两个人,是宝髻和田大富。
田大富看见他们吃了一惊,退后两步,又觉得退无可退,便沮丧地说:“老将军死了,尸体没看见,就见一滩血。”
桑莲城指着地上:“蝎鬼也死了。”
鞠十九茫然:“那……现在谁是鬼?”
田大富瞪着虚空:“谁在说话!”
桑莲城赶忙跟他解释:“别怕,我们不是鬼,我们也想出去。”
众人安静了,黑暗中除了一点喘息声什么也听不见,田大富捏起拳头:“肯定是那个断脑袋的家伙干的!”
一颗头骨碌碌从老远滚到他脚边:“不是我!”
田大富和宝髻惊叫,花七则拿扇柄敲打他脑门:“你身子呢?”
断头鬼又愤怒又窝囊:“没了,让那家伙吃了,他像一阵风,看不见摸不着!”
十三郎稍一思忖:“田大富,你带他俩找个地方藏起来,莲城,我们走!”
从他们玩捉鬼游戏的王府大堂往北走五百米,过三进院子,进七道小门,曲曲弯弯便是小王爷的寝宫。这里雕梁画栋草木葱茏,丝竹声不绝于耳,若是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整座宫殿都被一团紫色烟气所笼罩,仿佛蓬莱胜境。
小王爷躺在玉石编扎的细花席上吸五石散,已经进入了一个似梦非梦的神仙境界,他整个人亢奋得振颤发抖,嘴里咿呀呻吟,偌大的宫室只有一条狗、一个书吏和几个女官远远守在门口。
一个梳双鸭髻的女官说:“你听,又有人惨叫。”
旁边是掌灯的女官,压着嗓子说:“养狗、养蛇、养蜘蛛,又养这么个东西!”
提香笼的小女官说:“听说这东西叫无名,是个大鬼。”
留八字须的秉笔书吏假咳两声:“再议论,你们给宝髻作伴去?”
她们立刻不说话了。
这时已打过了二更鼓,田大富按十三郎说的,抱着断头鬼的头,牵着宝髻的手,哆嗦着靠在一扇纸门后头,断头鬼左右观望:“躲在这不行。”
田大富擦一把汗:“空荡荡的屋子,哪里有躲的地方!”
断头鬼把血红的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了:“与其等那家伙来吃我,不如我先把你们俩吃了,填饱了肚子兴许能逃出去!”
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长舌头舔上田大富的手臂,田大富一把将他扔出去,拽着宝髻就逃。他追上来,鬼脸狰狞地堵在两人前头,紧要时刻,田大富使出全身力气揪住断头鬼的耳朵,让宝髻踉跄着跑走了,断头鬼把牙齿磨得咔咔响:“来吧,让我吃了你,死了你就不害怕了!”
他张开血盆大口,黑幽幽的嗓子眼看得一清二楚,田大富惊恐地躲闪,这时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力量在他眼前从左右两个方向把断头鬼的脑袋挤碎,就像拍碎一个西瓜,溅了他一脸血。
“救、救命!”田大富只来得及喊了这一声,一股疾风便卷上来,割断了他的喉咙。
第24章 第五通
随着老将军、蝎鬼、断头鬼和田大富的相继死去,这股疾风终于卷向桑莲城等人,当然他们早有准备,西厢一处略有微光的隔室内,十三郎和锦侯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花七在屋中间弯弓搭箭,桑莲城则握着鞭子躲在其后,突然一股阴风从廊上袭来。
锦侯从喉咙里取出一把小剑:“来了!”
十三郎舞起龙骨刀,招招狠辣,那团风却轻而易举躲过他,窜进了屋。花七射出常在箭,箭杆接二连三在空中被折断,即使射中,也只是穿过风团落在地上。
无名终于出声了,是一把年轻俊朗的声音:“就这点能耐?”
花七从怀里掏出点名簿:“无量鬼、细鬼!”
空中应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