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拾起一片来看,墨迹模糊,却是她熟稔的轮廓,一笔书着“痴”字。
周身寒冷彻骨,唯有掐入手心的碎纸,残存着些许温暖。
今夕何夕,谁呓情痴?
仿佛万载过境,便连笑声也沧桑。
枯木似的人儿坐地长啸,想要将眼前的那字撕得更碎些,无奈被挑去筋的右手哆嗦了几下,终究使不上力气。莲兮将那片碎纸摁在指间,用指甲绞了又绞,怎奈它顽固又倔强,任她怎么搓揉,却依旧安好,任她怎么甩脱,却依旧牢牢黏在手间。
封潞冷眼看着莲兮拼劲甩手,心中又生出一念歹毒来。她飞快抓过莲兮的左腕,抽下金笄便往她的筋脉上挑去,狞笑道:“我竟忘了,你这左手也是能挥剑的!”
血花扑朔,这一刺虽是狠绝,却稍偏了些。封潞想也不想,拔出金笄还要来刺,一面娇声说:“你别怨姐姐心狠,怪只怪夭月那小妖精太缠人,你这一缕残魂多半也是下贱,不收拾干净了怎么叫人放心?”
莲兮闭上眼,喉间猛地爆发出凄厉尖笑,这一声不似女子的笑声,倒像是沧海龙吟,炸裂在幽闭的小房中,一时震得封潞耳边嗡嗡狂鸣。她掩耳不及,一双耳孔先后沁出血丝来,滴答溅落一肩。
咫尺外的三声钟响透墙而入,正是九重天各府各院上值的早钟。莲兮黯然收声,只听紧闭的石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低微地问了一句:“皇女可好了?堂前已备下,执法尊者命小司来提人过审了。”
封潞蹙起一对尖眉,不耐地清嗓说:“进来。”
沉重的石门推开一条狭缝,钻进一个墨衣紫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