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傍晚,顾云止体内的凶兽还没等到灵医们的解决方案,就凭空消失了。而几乎同时,同样伤重的岑眠,在管理局的监护室醒来了。
可当时的他依旧能像现在一样,看见顾云止身边的一切——顾云止当天已宣布脑死亡,呼吸机上着,未婚妻要求拔管,薛凉固执却徒劳地反对,白布蒙上顾老师的身体……
“陆隽,给我起来,你该去学校了。”陆离冷静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他的梦境。
岑眠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天花板熟悉的星星灯还亮着,窗外天已经大亮,清脆的鸟鸣驱散了黑暗的梦境。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接下来干什么。宇宙的边界在哪。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岑眠脑海里弹幕一样划过经典人生追问,迷茫了一瞬,才想起今天要干什么。
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大腿的房间早就没人了。一走出客厅,就看到陆隽一身修改得华丽无比的山海小学校服和身边西装革履的陆离。
“小白龙早,咦?我怎么闻到了生魂的味道。还是被生生咒死的。”陆隽吸着鼻子在空气里嗅着,精致的小脸充满不适。
“你说的是她吧。”一身灵医制服的薛凉戴着解剖面具走出来,手里提着血肉模糊的腐肉,妖冶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自然。
……梦里闻到的血腥味难怪那么真切,敢情狐仙大人一大早就开工干活。岑眠受不了地捏住鼻子,决定这一周之内都拒绝清理师兄的房子。鼻端冲进来那带着湖水的味道,竟然像极了昨晚的那具负尸。
“是她没错。”看到岑眠脸上惊恐的表情,薛凉得意地笑,接着肯定陆隽:“也的确是非正常死亡。”
“你该上学了。”只对陆隽感兴趣的陆离擦着金丝边眼镜,平静地敦促。
“我不想上学啊!孩子又不喜欢我,老师也不喜欢我,我去干嘛?不准我穿制服就算啦!最过分的是,还不准我在学校直播。”陆隽背着御宅屋跟着陆离出门,粉`嫩的小嘴巴里还在嘟囔。
“因为校长不能不上学。”陆离毫无违和地说,顺手关上了门。
“我们也走吧,薛竹那个小王八应该也起床了。”换好衣服的薛凉随意地说。
岑眠看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的师兄,嘴里犹犹豫豫地应和着,想了想还是回房间拿了速写簿,低着头跟上师兄的脚步。
……回学校什么的,真的只是简单的回学校,对吧。
尽管他们都明白,回学校对他们而言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探望而已。就像伤疤长在那,即使是抚慰,也会疼。
然而这样的情绪在薛凉骚包的红色跑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消失殆尽——
熟悉的锃亮皮鞋往上,熨得笔直的西裤裹着甩欧美男模几条街的大长腿,深灰的衬衫完美地修饰出男人的宽肩窄腰,无可挑剔的脸被墨镜遮了一半,看上去就是个桀骜的大少爷,岑眠愣是认出了那是贺少钰。
……毕竟除了大腿,谁也不会在小区门口穿成这样,一手插兜,一手拽着西服外套,还那么一脸看什么看给爷滚的贵气。
“贺大少,又迷路了?来呀,进来快活呀。”薛凉摇下车窗,狐狸眼擒着妖娆的笑,从车窗支着胳膊探出头。
“闭、嘴。”被戳破的贺少钰脸色不善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一甩,把西服外套和上面的新卷宗一起摔进后座,差点没砸到岑眠,看到岑眠更是皱眉:“这家伙又来干嘛。”
“……我,我陪师兄。”岑眠忐忑不安地往车窗那头靠了靠,无辜地说,圆圆的眼睛触及大腿松了两颗纽扣的领口里漂亮的锁骨,不知怎么就想起昨晚的《角川先生》。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大家都穿得这么隆重。
“别给老子惹麻烦!”看到岑眠的动作,贺少钰脸上煞气更重,哼了一声,修长的指灵活地打开加密锁,开始看起卷宗。
……原来大腿也是去学校吗。胆小却耐操的岑眠面对对方的恶劣不似以前那般脆弱敏感,眨了眨圆圆的眼睛,拿出速写簿开始勾商用图的草稿。
他画小黄兔减压的习惯也是离开学校之后才养成的。出门之前,像是预料到自己今天不会好过,鸭梨山大的岑眠带上了他的速写簿。
……反正他接了商稿还没构思,正好可以画了顶一顿饭了。呜,不过,这草图,这脸型,这身材轮廓,怎么怎么看怎么熟悉。
岑眠侧头偷偷打量了大腿好看的侧脸,立刻收到大腿恶狠狠的瞪视,手啪嗒地把本子合上,侧过头看窗外假装看风景。
……嘤嘤嘤,他肯定中毒了。对,肯定是昨晚的角川先生太毒了。岑眠这么安慰着自己。
窗外的景致早已变成熟悉的灰色石头校舍,上面攀爬着园艺师精心修剪的小朵小朵的小花,春风里,嫩嫩的花苞摇曳着,个头小点的花苞被和风拂过,就随风飘舞,落在学校中心的大水库,激起一池涟漪。
“孟涂脑子有洞吗?这鬼地方阴气这么重,中间还建这么一玩意?”贺少钰摘了墨镜,眼神带着森寒。
“人现在都是孟局长了,又不是校长了,哪里用得着为我们负责?”薛凉打着方向盘,绕着水库边上的大路开进灵医系的园区。
……本来岑眠毫不觉得的,听他们这么一说,想起电视上的报道和昨晚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