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这样的话,他还不如要个骨头架子呢。
伊赞一直借着黑暗精灵的五感在旁边留意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因为身体根本不是他在操控,不用担心哪里有机关忽然启动、打伤到他,他有更多的闲心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塞纳可能是当死亡骑士当出了习惯,无论何时都非常小心谨慎,时时保持戒心。就他的身份而言,这无可厚非。但令人奇怪的是,在进入陵墓之后,塞纳理智上明明十分清楚这里是山德鲁的陵墓,他是山德鲁学徒的召唤物,他待在这里会无比安全,但浑身的肌肉还是被充分调动,处于一种持续的紧绷状态。
说他是在“戒备”,似乎有些不太恰当。伊赞更倾向于将他的这种精神状况,描述为“恐惧”。他把这事概括了一下,简单地跟艾利克斯说了说:「你别太紧张了,塞纳估计是怕看见塞西莉亚的死相之类的,才吓成这样,跟这里机关没什么关系。」
但奥菲莉亚既并不像伊赞那样,能与塞纳共用五感,也不像艾利克斯这样,随时可以接收到伊赞的简讯。她只能依靠自己的视觉,粗略地观察和判断死亡骑士的状况。因此当塞纳摆出一副随时准备战斗——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模样的时候,女游侠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梅莉在她身边逗了一刻钟的闷子,愣是没能逗出一个笑脸来。
这座巫妖墓和之前红龙萨雷守着的那座墓的布局相差不远。伊赞猜测,大概这些陵墓都有一个固定的装修,想修墓直接往上套就行了。
☆、塞西莉亚
艾利克斯向前走了几步,脸色难看起来。原先充斥他全身的、潮水般的法力,在刹那间退却了。梅莉跟他是前后脚进来的,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正如头脑之于贤者,感官之于猎手,法师对自己的魔法有一种病态的依赖。而她尤其如此。
与奥菲莉亚给她戴上禁魔环时不同。在那时,她很清楚对方不会给自己的生命造成切实的威胁,甚至在遇上小麻烦的时候,这个纯血精灵还会给自己挡上一阵。但在一座陵墓里,无论墓主人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击入侵者,都不能算是过分。
伊赞很快发现这两个人的变化:「怎么了?」
亡灵法师没有回答他。
反而梅莉呼出一口气去,笑容发僵:“奥菲莉亚……我现在使不出法术了,你可得护着点我。”女精灵没跟她对呛,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在进入大厅之后,塞纳先是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情,接着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最后用非常确信的语气断定道:“塞西莉亚就在这附近了。”
大厅正对面有一座雕像,刻的是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底座上镌刻着他的名字:山德鲁科尔文斯。这显然不是他死时的样子。
这位在历史上劣迹斑斑的巫妖的事迹,艾利克斯略有耳闻,也跟伊赞讲过。
山德鲁年轻时是个贵族,日子过得挺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当了亡灵法师。
如今想来,可能只是单纯地因为不想死太早吧。
黑暗精灵熟稔地走过大厅,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房间。艾利克斯他们只好在他身后跟着。
最深处有一团烟雾状的灵魂,漂浮在空中,散发着光芒。塞纳跪在那团灵魂面前,泣不成声。
对方似乎是在作出回应一般,温柔地抱住了他。
她似乎在笑:“你如约赶到了,我的死亡骑士。我等到你了。”
“你比我记忆中……变化了不少,”黑暗精灵轻声说道,“但依旧那么漂亮。”
由于灵魂契约的关系,塞纳能把塞西莉亚的亡魂看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所以他也就能对着她毫不犹豫地说出“你依旧这么漂亮”这样的话。但伊赞和艾利克斯不行。
在他们眼中塞西莉亚就只是一团大白雾而已。因此这个场景在他们眼里就变得异常变态。
机械师小心翼翼地问:「以后咱俩应该不会这么肉麻吧?」
「别的我不敢保证,」艾利克斯谨慎地回答他,「但对着团雾说漂亮的事儿我肯定干不出来。」
塞纳请求艾利克斯抽取他的灵魂。亡灵法师给他的回应是,他皱了皱眉。
一开始伊赞没明白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直到他眼瞅着艾利克斯从奥菲莉亚那里拿了把小匕首,用自己的鲜血在地面上涂出一个看着无比复杂的符文阵。
「你不疼吗?」机械师忍不住问。
失血过多的艾利克斯,说起话来异常地言简意赅:「疼!」
「那你干嘛用自己血画法阵?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变态嗜好?」这回艾利克斯已经不是话少的地步了。他干脆根本不说话了,只是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摇晃着手中空荡荡的水晶瓶,朝他苦笑了一下。
「法师真是个危险的职业啊,」伊赞感叹,「尤其是你们这些没事画法阵的。材料不够自己血凑,还挺有牺牲精神。」
梅莉看艾利克斯的眼神倒是没有奥菲莉亚那么惊叹。她只是觉得有点小嫉妒。
她叹着气对奥菲莉亚说:“看见了没有?如果我的血这么好使的话,我也去学咒法系了。”
死亡骑士很配合地走到法阵里,临法阵发动前还留了句遗言:「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