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有多么巧!”舒尔茨太太说。
“……是的。”克里斯有气无力地说。
米莉娅看看克里斯又看看罗杰,忽然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克里斯——原谅我的坏记性,塞弗勒,当然你有告诉过我。”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克里斯。
克里斯觉得她的语气里有一点奇怪的东西,他愣愣地看着米莉娅。
罗杰立刻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他转向克里斯,嘴角带着那个要命的微笑,以妇科医生特有的耐心周到的态度向他解释道:“当米莉娅跟我说起萨拉的新男朋友的时候,我意识到那个是你,所以我——对不起——产生了好奇心,想要多了解你一点。毕竟,我们将来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一家人……”
——所以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理由。克里斯想。
舒尔茨太太愉快地说:“我完全相信有这个可能。也许过不多久就会实现也未可知。”她向克里斯投来充满鼓励的一瞥。这个神情里的意味是如此明显,连带着周围的宾客也都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并一齐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克里斯只希望这会儿脚下能够裂开一条大缝,好让他藏身进去以躲开所有的关注。
“妈妈,克里斯和我还没到那一步呢。”萨拉说。她的脸有点发红。
“哦,我只是相信而已么。你得原谅妈妈们在这种事上的想象力总是比较丰富。”舒尔茨太太充满慈爱地说。“克里斯,你要不要再来块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大教堂即法兰克福著名的巴托罗缪皇帝教堂(krdrtus;那是一个非常漂亮气派的天主教教堂。相形之下,大多数新教教堂都十分简陋寒碜)。米莉娅说的小圣堂是圣伊丽莎白医院附属圣堂(ka-krus),只有一个很小的礼堂。
**布伦希尔德(d)是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关于她的传说有多个流传的版本。“摘下头盔”出自关于沉睡中的布伦希尔德被希格弗里德(urd)唤醒的故事, 史诗liederedda和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戒指》都详细叙述了这一场面(细节略有不同): 希格弗里德进到烈焰守护的山洞里,看到一个穿戴盔甲的男人在沉睡,盔甲在石头上生了根。他摘下对方的头盔,发现那是一个女人——她的美丽立刻让他陷入爱情。他于是砍开了盔甲,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苏醒了,希格弗里德最终的悲剧命运由此而启。
☆、5
5
克里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屏幕,显示的是马提亚斯,他最亲密的老友兼合伙人。顿时,他心里涌起一阵热烈的感激:这个电话来得是如此及时,把他从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谈话里解救出来——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他匆匆忙忙地道了个歉,走出客厅,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才摁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声音。
“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克里斯! ……等等,你是在教堂里吗?”
“不,我还在舒尔茨家。他们正在客厅里放圣诞颂歌的唱片。”克里斯说。他听见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嘈杂异常,欢呼笑闹声混杂着“去年圣诞我给了你我的心”的歌曲,以及小孩子们尖叫着跑来跑去的声音。
“多么的富有气氛。”马提亚斯嬉笑着说。“看起来你已经完全融入了那边的家庭啦。——有没有感到灵魂受到了荡涤,迷途的羔羊重新回到了我主的牧场?”
克里斯绷得紧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情不自禁地说:“马提亚斯,你得想个办法把我从这里解救出去。这里简直是灾难,比你能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百倍。”
“是么?”马提亚斯说。“……我马上就过来,贝拉,我正在跟克里斯打电话呢。本尼,把乐高积木从你弟弟的尿布里拿出来!马上!
“我说克里斯,”他换了一种口吻回来说。“你在答允萨拉跟她回家过圣诞的时候就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了,你该知道,那种老式的天主教家庭氛围决计是你我无法消受的。——说到底,你只是个纳税单上的天主教徒*而已。怎么,现在是有人要把你送到忏悔室去了么?”
“比那更糟。”克里斯说。“我在这里遇上了罗杰·斯派克。——你记得他吧?”
“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他怎么会在萨拉家里?”
克里斯深吸了口气。“我刚刚发现他是萨拉的姐夫,嗯,差不多是,马上要结婚的那种。”
“噢!”
“……而且还是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的父亲。”
马提亚斯吹了一声口哨。
“请接受我最最诚挚的同情,兄弟。”他说。“尚未表白,业已失恋。要说这还真是符合奥康姆剃刀原理啊。”
“……谢谢你,马提亚斯,你的话语总是那么安慰人心。”克里斯说。
“嗳,克里斯,说正经的,你跟他出去了那么多次,就没能确认一下他的取向?”
克里斯沉默了。他想起那双温润透明的眼睛,仿佛知悉了一切,而又永远满含着理解和同情。有那么几次,他甚至起了强烈的感觉,以为对方在下一刻就会凑上来吻他——然而这并未发生。事实证明,当一个人陷入恋爱的心情时,他对周遭事物的一切判断都十分靠不住。“我以为……算了,是我搞错了。”他沮丧地说。
突然一个念头掠过了他的脑海。“……噢,天哪,该死的!”他咒骂出了声。
“什么?”
“那个短信。”克里斯苦笑着说。“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