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浓虽然考虑了很多,但显然把江倚槐对他的关心考虑得太轻了。无论是何种情况,江倚槐都要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到陆月浓家楼底的时候,江倚槐循着正确的楼层望去,差点以为看错了。他闭了闭眼,又重新数了一遍楼层,确认无误后,视觉和内心都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这层窗户的玻璃,已全部打碎了,用黑色的塑料布勉强粘在内部,填住空缺,得以遮风挡雨。
江倚槐急着确认发生了何事,把自行车刹好在种满菜的花坛边上,快步走向铁门处,凑巧见一个五十岁样子的阿姨下楼。
江倚槐隔着铁门赶忙问:“阿姨您好,四楼上住的是我朋友,他今天没来上课,我来这才发现变成那样了。您知道他家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位阿姨从铁门里走出来,速速把铁门关上了,左顾右盼,确认完四周没别人之后,才小声告诉江倚槐一些事情。
四楼有一家怪人,在这久住的居民无一不晓。这一家,住了三口人。有一个活死人,是个活着日日花天酒地、赌博挥霍的老男人;有一个死活人,是个独来独往、冷面冷心、漂亮又古怪的女人;他们的儿子,虽也不爱与人说话,倒算是最正常的,那老男人常在赌桌上、酒楼里说自己有一个争气的儿子,成绩优异,天天给他长脸,于是他脸上仿佛贴了金,是举世无双的体面人了。
这个赌鬼爹出入赌场大半生,输输赢赢,万幸没出过什么太大的混账事。但人总有上头的时候,这赌鬼一日大概是赌得丢了魂,碰了不该碰的,估计还是沾了酒的缘故,不然怎么会上头到在那种东西上签了字,又按了手印。
欠债还钱,若还不出,便只能用身家来偿。赌鬼的身家,也就仅有这一户房子了。房子赔了进去,还是不够填剩下的。
前段日子,每天都有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跑到楼下,抄着家伙,拿着凭据,想办法逮人,但那赌鬼一声不响地跑了,遍寻无踪,不知死活。那女人自是不肯认赌鬼欠的账,死守着仅能住的地方,紧闭门窗,不愿下楼,也便有了砸窗的戏码。
楼内的居民被搞得人心惶惶,出行不便,因而也尝试了帮忙报警,起初民警来过,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又没出重大事故,且这类民事纠纷吃力不讨好,他们教育了那帮人,说好不许进居民楼,也就不再管了。